他以为是其其格来找他,刚抬头,却发现是勃律。
海日古一愣,皱起了眉。勃律这次回来不知为何冷戾了许多,那双眼睛现在他望进去有时候也惹不住发怵,就像真的在同狼注视一样。
他从小叶铁铊部的人那里听闻,勃律突然现身的那天夜晚,模样尤为可怖,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糊了差不多有半张脸,差点洗不掉,手里还拖了一张生剥狼皮,看不出到底是用刀剥的还是用手,但有人描述说,应当是手,因为他十指上就像被血浸泡过一样,指甲里留还有肉屑。
男子看着青年僵住了手指,半响之后才缓缓落下手中的纸张。
他赶忙站起来,问勃律:“你怎么起来了?”
“小伤罢了。”勃律对自己的身体不以为然道。
海日古抿抿嘴,说:“你找我……是想说什么吗?”
勃律看着他直言说:“表兄,麻烦替我转告漠北王,三日后准备向大庆出兵。”
海日古立刻睁大双眼,惊道:“你要出兵?可哈尔巴拉和延枭的兵马还未动,你现在出兵,就是在向他们宣战!”
“哈尔巴拉能不能动都是个问题,仅延枭一人又有何可俱。”勃律冷道。
海日古感到疑惑:“为何这样说?”
勃律看着海日古,说:“因为哈尔巴拉多半已经死了,我杀的。”
海日古震惊地睁大双眼。
“既然东越先打响了这场战争,此时我不向李玄度讨回这个仇,又待何时。”
海日古难以置信:“你要攻打大庆京城?”
“是。”勃律的双眸露出骇人的冷意,“我不仅要攻入他的京城,我还要杀进宫,杀到他的面前,拿刀子对着他。”
“到时候,我若是能忍住不杀了他,那都是天神赐我的最后善意。”
第三百章
勃律没有在议事帐多待,说完寥寥几句就要出去。海日古在他转身的时候才回神,看着勃律,忽地就察觉出哪里不太对劲,问:“跟在你身边的那小子呢?”
他说完,看着勃律停住脚步久久不出声的背影,慢慢寻思了一阵,皱起眉。片刻之后,他就听那青年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重新走出了议事帐。
海日古看着勃律消失在帐外的身影若有所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索性把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折身快步往外走。
中原这场仗打的够久,胤承帝被李玄度这番作为一激,东越的兵直咬大庆不放,就像是折服了许久一样。而另一厢,大庆一时大意,竟真让东越讨到了想要的,东越兵马直进渭城,占领渭城,此刻正对峙不下。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吃力的对方就变成了大庆,倒让胤承帝扬眉吐气了一次,在炀清殿直呼三声“快哉”。
不过元胤也不是个得意忘形的,占据了大庆的渭城后东越的兵马愈发谨小慎微,对方不主动,他们就守在渭城,不攻不退,着不上不下的感觉磨得李玄度在京城里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黑。
渭城于大庆而言不算多么重要的城池,但李玄度就算再怎么能忍,此刻被磨得过了这么长时间性子也已经消磨殆尽。
于是,这回是大庆先提了战役,要将渭城夺回来。也不知元胤是不是故意打乱李玄度的阵脚,此次战役一发即迅猛,让人顾不得别的地方,乃至大庆进攻的时候,东越悄无声息增派的兵力已到达了渭城外。
这一打,便又要将近半月。
与此同时,谁也没顾得上的大漠悄悄有了变化,他们的兵马踏入黄沙,进入草原后又直径踏入中原。
而在大庆,昌王府内,祁牧安已经被关在府中快有一月有余了。
每日送食的婢女都是从宫中来的,每次来都是被禁军带着从宫中出来再进到这座封了许多年的昌王府里,颤颤巍巍小心翼翼,进来了一句话都不说,生怕多言一句就被拉下去砍头。
今日来的宫女也是如此,她深埋着头把食盒放到祁牧安面前,一一把里面的盘子端出来,又盖上食盒,起身拎着走出去。
在这许多日以来,李玄度起先是每日都来,非要他陪着在府里走,走到这停下来说说,走到那停下来又说说,讲的都是他们儿时的一些事儿,真有要重走一遍往事的感觉。
祁牧安烦躁的很,不止是和李玄度单独在一起令他烦躁,他还念着始终见不到面的勃律。他现在不知道勃律的状况,也不知道勃律是不是真的在李玄度的手里,若是真的在,他不敢冒险忤逆李玄度,只得每次陪完李玄度,换上一个要求。但次次李玄度都好脾气的说会让他们见面,说得多了祁牧安就探出了真实,估摸着八成几率勃律其实并不在李玄度手里,甚至李玄度也没找到他,正为此焦急,但为了困住他,便用勃律作条件。
探出了这条消息,祁牧安就放心了许多。
之后有一日,他在府中正被李玄度要求着同桌用饭,听李玄度正愉悦着说着什么,突然就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人,对着李玄度禀报。他无意中听到了几句关于东越的战况,这才知道两国不久前已经开始打仗了。
勃律不在这里,两国也开始打仗,那他便不能再继续被困在这里了。
那天之后,李玄度便不再日日来昌王府找他,他跟着府上看守他的禁军套了两句,知道李玄度是被元胤磨得焦头烂额。
他了解李玄度,李玄度表面上能屈能伸,能笑着忍辱负重,可实际上谁的性子都不是没有尽头的,他再怎么能和和气气的忍气吞声,内里到底是个存着弯心思的人。
他套话的第二天,李玄度便又出现在了昌王府。祁牧安的眼睛扫过禁军,心下了然,看来他每日做的所有事情都会有人禀报给李玄度。
随着日子的增加,战况愈烈,他开始找逃出去的法子。
婢女已经退了下去,屋中就他一人,但他每日都知道外面明里有禁军,暗处又有李玄度的暗卫在守着。
为了看住他,李玄度下了血本,要想逃出去并不容易,可也不是全无办法。
他看了眼饭碗,老老实实端起来吃掉。
何曾想,前日刚来过的李玄度,今日下午却再次来了昌王府。祁牧安坐在院中看着对面男人身后的人,动动嘴唇,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他把目光缩回来,定定落在面前悠闲自得的李玄度脸上。
李玄度喝了口茶,见这二人见了面谁也不出声,笑了声,搁下茶盏,侧首对毕恭毕敬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说:“怎么,宋琮,你不是想见你们的将军吗?”
说完,他看眼对面神情毫无波澜的祁牧安,搭在桌边下的手指捏了捏,一时间有些难以拿准。但他面容没有丝毫破绽,依旧笑着对身后那个名叫“宋琮”的人说:“如今见到了,怎么不说话了?”
叫宋琮的男人一直没有抬起脸,他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该出声。
李玄度笑着直视祁牧安,下巴略抬,示意性地点点身后的男人,对祁牧安道:“这是宋琮,不知道小安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如何不记得。祁牧安眸光一颤,没有说话。
宋琮是他交到李玄度手中的那块昌王令所属的昌王兵的将领,他如何能不记得。
祁牧安搭在石桌面上的五指缓缓攥紧,摸不清李玄度这是要做什么。
“我知道小安你一定担心当年赠予孤的礼物,所以我带他来见见你。”李玄度道,端起茶盏抿了口热茶。
他没打算等祁牧安开口,直径往下说:“后日,他们就要听孤的话出发去渭城了,你们已经有……”他侧头想了一下,“你们有五六年没见过面了吧,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不能再见到也不一定。”
李玄度再次淡淡喝口茶,笑着去看祁牧安的神情。
果不其然,祁牧安的手背露着青筋,可他却闭着嘴什么也不说,那双眼睛气愤地瞪着他。
现在他也只有用这样的手段,才能得到祁牧安于他残剩的那点波澜,至少这样能让他知道这个人现在是在自己身边,在自己手里。
“罢了,是孤考量不周,孤在这你们一定不好开口吧?如此看来是孤打扰你们了。”过了会儿,李玄度搁置下空的杯盏,站起身,看了看这二人,笑道:“孤让你们叙旧,你们好好叙旧。宫中还有要事,孤先走了,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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