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勃律在乌兰巴尔遭遇的种种,他想都不敢想四年后再次映照在他身上的场面。
他想想就畏怯。
——他要想办法从宫里出去找勃律。
可他的剑被李玄度拿走了,殿外又守了诸多禁军,他赤手空拳,如何逃出这金笼?
李玄度双手交叠支在额上,闭上眼睛。
或许,他可以想办法联络到李玄度身边的那些昌王兵?
可过去好几年了,他们还会认他吗?
祁牧安不敢保证,他在纠结要不要冒这个险。
他独自坐在燃着明亮烛火的殿中,夜晚难眠,直至天明。
翌日,东越的马车和使节急忙退出了大庆皇宫,向着返回东越的路狂奔。来时多少人,回去时却是少了两个人。
大庆临时反悔,拒绝再在这时候缔结议和书,虽然议和失败,却好心肠的让东越人安然走出大庆京城。东越使节一听不敢多留,当日急忙抱着东西就要跑。
阿木尔在驿馆里左等右等始终不见祁牧安和勃律回来,想留下来等消息,可东越使节里有一位是东越的大官,吆喝着一定要现在立刻出城,并逼着让他们护送回东越。
见不到勃律,阿木尔被惹急了眼,心里预感已经出了事,说什么都不走,两方差一点打起来,是听命胤承帝跟随在祁牧安身边的段筠突然出现,手握胤承帝的手谕,一行人才将将动身。
阿木尔不甘心,奈何打不过段筠,叫斯钦巴日一起揍,却仍然没从段筠手上讨到什么好处,二人只能被段筠撂上了回东越的队伍里,不稍一个时辰就出了城。
出了城,阿木尔就开始恶骂段筠,骂了一会儿得不到人的回应,更气了,加快马蹄比段筠先了一步,一刀横在了对方的眼前,断了对方前进的路。
段筠眼前闪现一道银光,让他下意识勒紧缰绳,迫使停了下来。
他们在前,这番停下,后面的人纷纷也跟着刹住马蹄,随之停下,朝前探头一探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木尔无视身后来自一众东越使节的质问,冷声问段筠:“为何要走?勃律还没回来!”
段筠冷眼睨着阿木尔,破天荒说了句长话:“祁将军也没回来,但此刻不走,你想把命留在大庆吗?”
“你说走就走?”阿木尔冷道,“你拿着一个不知道真假的玩意儿说出现就突然出现,我凭什么信你?”
“我一直跟着你们,几日前才到。”段筠道,“现在祁将军被困于大庆宫中,勃律王子也不在城中,你留下也无用。”
阿木尔眯住眼:“你在胡说些什么?”
段筠无惧眼下的银刀,对他说:“昨日哈尔巴拉现身在京城内,所以你在城中等不到勃律王子。”
哈尔巴拉?阿木尔狠狠愣住,此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消息确凿,你不信也罢。”段筠拽着缰绳,使马头绕过阿木尔的刀继续向前赶路。他们要尽快走出大庆的地界,接近东越,才能真正确保安全。
斯钦巴日把阿木尔的刀夺下来才让人狠狠回神。男人脑中混乱一团,也不忘追上段筠,捞着人的胳膊问:“你说勃律不在城中,那他……现在在哪里?”
“大抵被哈尔巴拉带走了。”段筠答,“我们的人在追,有消息了会告诉你。”
他们不知,已经远离了的大庆京城城墙上,李玄度站在高处淡笑着注视着东越驶出的队伍,就好似在看已然被他控于掌心之上的棋盘棋子,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精心设计好的道路。
他裹着裘衣在城墙上站了会儿,有一人从下面跑上来跑到他身边,对其俯首低声道:“殿下,一切都安排妥当,他们回不了东越。”
“甚好,孤很心悦。”李玄度听后笑起来,挥挥手,让人退下。
又过了会儿,跟在李玄度身边的中官见状觉得时机正好,便殷勤地谨慎开口,笑着讨好:“殿下,如今赵长辉要怎么办?”
李玄度嘴角弧度不变,淡淡扫他一眼,慢条斯理道:“你觉得——一个在东越待了那么长时间的人,还留着有什么用?”
中官笑容不顿,只不住地笑着点头赞同附和。
李玄度想了想,脸上笑得好像愈发愉悦:“你说,他那张嘴有没有告诉元胤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这……”中官脸上笑意一僵,不敢乱说,小心翼翼瞅了眼李玄度,心里琢磨着殿下的心情是真的好还是假的好,好又好到何种程度。
李玄度没指望中官会回答上自己的这个问题,笑笑之后把视线落回城下,盯着东越的队伍消失的地方,语气轻松,轻描淡写地开口:“杀了吧,就说宁死不屈,战死在东越人手里,之后孤会追封他,追封赵家。”
中官眼睛转了一圈,脸上笑绽开,忙不迭俯身道:“是,殿下。”
第二百九十二章
勃律被哈尔巴拉甩到地上,头猛然撞到榻椅的棱角上,疼的他眼冒金星,捂着后脑嘶一口凉气,躺在地上蜷缩起身子,低低哀叫了一声。
哈尔巴拉饶有兴致地站在他旁边,自他头顶落下一道视线,观着他的动静,半响之后似是看乐趣看够了,弯膝蹲下来,瞅着人道:“听说你去解毒了?可我怎么看,你这不像解完毒的样子啊,小勃律。”
勃律半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后脑和身上残留的疼痛,躺在地上乜斜着哈尔巴拉,目光轻瞧眼他肌肤上蔓延出衣衫外的暗色脉络,虚虚冷笑一声:“你这样子真难看。”
哈尔巴拉像是听到了一句赞美的话,对着勃律笑起来,眼睛却盯着他的脖子看:“只是可惜,看来以后我在你身上是看不到了。”
哈尔巴拉蓦然弯下身,贴近勃律,笑着吐息:“不过看到你这么有精神,我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死了就真的不好玩了。”
勃律深吸一口气,手紧紧攥着,眼睛猩红地瞪着他。
哈尔巴拉玩味地注视了他一息,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一眼,之后毫无征兆地用力捞过勃律的衣襟将人生生往前在地上拖拽了几寸。
勃律有所预感他要干什么,急忙要翻身起来,抬手就冲着他的脖子击打过去,怎料在半路上被哈尔巴拉的胳膊拦下来,随之往旁一绕,将其大力叩在了地上,压着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勃律狠狠咬住后牙槽,手动不了就毫不犹豫地当机立断踢上腿,挣扎着去踹这个男人。哈尔巴拉被踢的身子惯然往后一仰,胳膊也随着从地上偏移起来一点距离,勃律便找准时机,趁机把手从他的胳膊下抽回来。
重新恢复自由,勃律忍着身上伤口撕裂及摩擦地面的疼痛,和遇见母蛊后子蛊苏醒过来愈发乱窜的躁动,强撑着浑身的体力支起身子,二话不说挥拳冲着哈尔巴拉的面门而去。
他的刀进来后不知道被哈尔巴拉随手扔在了哪里,总之手边空落落的,没有任何能应手的物件。离他最近的只有一张榻椅,他方才用余光小小打量了一圈,上面只铺了一张绒毛毯子,除非他能把人掀翻到榻椅上裹着捂死亦或是勒死,不然这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
勃律心里甚觉无力,可手上的动作不敢怠慢,若是他现在慢下来一点,都有可能被哈尔巴拉逮到空隙制伏。
哈尔巴拉身上在方才就已经被勃律踹了好几脚,人从自己手心下窜起来后,对方的拳头丝毫没有慢下来的趋势,连着几次都挨着自己的脸夹着风挥过去。
这人就是冲着他的喉咙和眼睛来的,无论哪一个都能让他一招被打得趴下。
哈尔巴拉瞬间就兴致盎然地笑起来,舔了舔牙齿——不管过去多少年,勃律果真是个长着尖牙的狼崽子。
随军的帐子里面就那么大小,施展的地方并不大。他抵挡着勃律的招式,没发现脚下已经被勃律逼得刻意往帐口处靠近,等他察觉的时候,一时之间让人钻了空子,勃律把他一掌击到
他比勃律在草原上多盛行了几年,但二人之间若是在真得单打独斗,他不一定能从这小狼崽子手里讨到让自己称心如意的好处。可如今不一样,如今他们体内有子母蛊的影响,他不用太过特意驱动自己身体里的母蛊,子蛊在靠近母蛊的时候也会不停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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