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甜的东西,怎么吃得下去!
正当他苦着脸“回味”的时候,塔娜姑姑突然站起身扬声喊:“小殿下来了啊。”
阿隼一惊,暗骂自己竟是没听见任何靠近的动静。他抬头顺着望过去,穆格勒小殿下的身影正稳稳朝这边走来。
“这是在做什么?”勃律好奇的伸长脖子来看,欣喜地瞧见了这盘奶糕。
“塔娜姑姑,你又做奶糕了啊,怎么都不提前唤我?”
“最后一盘了,再想吃就得等来春喽。”
阿隼咽下口中最后一点甜渍,没看见别的人影,打断他们问:“阿木尔呢?”
勃律叹口气,似乎感到十分头疼:“他醉的不省人事,还在帐内呼呼大睡呢。”少年自然地从阿隼手中捏过剩下的半块奶糕,添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接着说:“他来不了了,所以今日我来替他教你。”
望进男人惊愕的目光中,勃律勾唇扬眉,猛然凑近他,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奶糕的甜味儿。
他笑呵呵得:“不乐意?”
“没、没有。”阿隼瞪圆了双目,盯住勃律离他万分近得眼睛,弱弱摇了摇头。
“行了行了,奶糕也拿了,没事儿就别在我这儿晃悠。”塔娜姑姑不耐烦地挥手要赶他们走,端起筛好的谷子钻回帷帐。
勃律吃着奶糕,心里高兴,拽起阿隼就走。
他们回到帷帐,少年打趣他:“想不到塔娜姑姑会给你吃奶糕。”
“我听阿木尔说……”阿隼突然顿住话根,想了想没再说下去,觉得自己说出口是在挑拨离间。
“他说什么?”勃律眼睛一亮,着实没料到身边这个男人学会了告状,他好奇地追问:“你说,我不告诉阿木尔就是了。”
阿隼瞧了他一眼,终究如是说:“阿木尔说,宝娜凶神恶煞的脾性一半都是从塔娜姑姑那里学来的。”
“你听他胡说八道。”勃律笑了两声,开始骂阿木尔:“那兔崽子和符燚从小就被塔娜姑姑追着打,现在又被塔娜姑姑养大的宝娜追着打,他二人心里憋屈的很。”
“不过狼师里长大的孩子,就没有没被塔娜姑姑揍过的。”勃律又咬口奶糕。
“那你呢?”阿隼忍不住脱口而出。
勃律斜了他一眼,哼哼两句:“塔娜姑姑待我如亲子,断是舍不得的。”他咽下去最后一口奶糕,直径向帐中央的小几旁坐下了。
“我阿娜来到穆格勒部后一直是塔娜姑姑在照顾她,宝娜又是阿娜从西域战乱中救下的孩子,所以她算是宝娜的乳娘。”勃律拍掉手中的糕碎,“而塔娜姑姑从小便看顾我,也算我半个乳娘罢。”
阿隼忽然意识到,他好像从来没听勃律说过他的母亲,也从没在狼师内见过身份尊贵的女人。
“你阿娘她……”
“她死了。”勃律打断他的话,眸中平静如水的说;“很早就死了。”
阿隼惊愕的睁大双目。草原上的人信仰天神,坚信人死后会顺着延长的穆勒河魂归于天,可勃律却没有这样说。
少年摊开桌上一本书籍,向上递给他。见男人还站着,勃律不悦地蹙眉,语气染着难以拒绝的命令:“坐。”
于是,阿隼乖乖坐在了他的对面。
“阿木尔教到哪了?”少年随意问道。
阿隼拿来翻看了两页,指了个地方给他看。少年扫了一眼,端了端坐姿,蓦然严肃起来:“那我们就从这里开始。”
枯燥乏味的时间随着日光的挪移渐渐消逝,帐内二人却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声响。阿隼此刻埋头专注的读着书卷上的字眼,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对面,少年托腮盯着他,目光在其俊朗的容颜上来回流转,从头顶蜿蜒到脖颈,又延绵到搭在面上的胳膊。
阿隼不似符燚的勇壮,是典型的中原人的精壮体型,他浑身上下叫嚣着锐气,却又被不知哪流淌来的涓涓泉水掩在气息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是双拉弓射箭的手,可握上书籍让勃律又觉得是那双文人挥洒笔墨的手。
中原的能文能武,或许讲的就是阿隼这类人。
他倒还真想哪日和这男人近身比试一番。
勃律眼神中藏着的丝丝玩味和试探,最终还是让阿隼察觉了。男人浑身不自在地抬眼,准确无误地锁住少年的目光,对方却出乎意料的没有退步,反而目光得寸进尺的又向前探了一寸。
他无奈,问:“怎么了?”
勃律望着他笑意加深,开口吐出来一串话。
阿隼听的一愣,垂头瞧了瞧书纸,复而抬头问他:“你说的什么?”
少年笑地弯起眼来,他双手忽然撑在桌面上,俯身的间隙一下子拉近了自己和阿隼的距离,一串陌生的欲言又传进阿隼的耳中。
这断不是什么好话!阿隼心中警铃大作,想撤身,奈何搁在桌上的胳膊被勃律用力扣住,怎么拽都拽不出来。
少年礼未成,力气却惊人的大。
勃律直勾勾地盯住阿隼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两人呼出的温热气息开始交缠,距离近的仿佛下一霎那就能撞上鼻尖。突然间,一道极淡的香味钻进了勃律的鼻中,叫他眼底闪过一瞬惊讶。
“我说啊……你长得真好看,好看的紧。”勃律呼出的话极轻,埋头嗅了嗅,调笑他:“也很好闻,是我从未闻过的香气。”
第二十六章
阿隼一时愣住了,直愣愣地目光射进勃律的眼中,脑子里跟断了根弦似的,被撩拨得说不出一星点话。下一刻,他欲要羞怒的脾气化在了少年浅色的瞳孔里,里面可以清晰得看见自己慌乱的神色,更能看见勃律口中那张好看的脸。
他忽然认真的想勃律的话——有多好看?
男人眉眼凌冽且深邃,瞳仁宛如一颗黑曜,正在少年的笼罩下闪着些许从来没有过的光芒。他墨发披后,完全露出一张刀刻般的面庞,其上五官挺立,唇瓣削薄,当真是一副极好的俊美容颜。
——但他却不这样觉得。
他见过太多富贵人家,见过太多眉清目秀、惊才风逸的贵公子。曾在京城,这些人中但凡单拎出一个都比他要俊逸个千百倍。如今听上勃律的话,怎么听都觉得这是在逗趣他,当不得真。
让勃律出乎意料的,阿隼这次没有气恼,只是用力从自己掌下扯出了胳膊,默默的垂下眼帘,好像遮掩了一片卑态。
他低声说:“你莫要拿我开玩笑。”
这反倒让勃律怔住了。
仰望苍穹翱翔天际的雄鹰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吗?
少年捉摸着缓缓直起腰,抽身的功夫,低头瞟见了阿隼衣襟夹层里露出的一道红绳子。秉着逗人开心的心性,他眼疾手快地给东西勾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
阿隼感觉怀中顿时一空,下一瞬就见少年已然勾住一个扁扁的物什研究了起来。
“你竟是在怀中藏了香囊?”勃律惊奇地叫道,嘴角噙着怎么都掉不下来的弧度。
阿隼仿佛是被人戳穿了心思般,面上再次浮红,起身欲要夺过来:“你还我!”
勃律手快地将香囊藏在身后,并向后退了两步:“想不到啊,你怎得藏女人家的玩意儿?还是说这是哪家姑娘送的定情信物,竟让你不远万里带到草原上,还藏在怀里。当真是个痴情种。”
“你个疯子!你胡说什么?”
“咦?敢情不是定情信物?”勃律飞快地将香囊凑到鼻下闻了闻,“好家伙,你在雪山蹒跚了少说得有数十日吧,这香囊竟是还存有淡淡的香味,当真神奇。”
“我说了,你还给我!”阿隼跃过小几紧紧抓住了勃律握住香囊的手的手腕,力气紧得要将人骨头捏碎。
勃律不以为然,见人急得蹦了起来,还是一副笑意满满的样子。
他说:“这里装了什么,怎得这般好闻?也难怪能让你变得这么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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