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律深吸口气,别了一会儿,而后重重吐出来。他拿身后人没办法,疲惫的松了口:“算了,随你怎么做吧,总归我现在打也打不过你,跑也跑不出去,等你折腾完了我再回去也不迟。”
他两手一挥拖着挂在身上的人往前迈腿要往榻椅上走:“我放弃了,你该满意了吧?你现在可以去外面看看你的小徒弟,他方才被我吓得不轻。”
祁牧安没动,把人给箍了回来:“没事,让他待着,”
勃律踉跄着站稳,没好气地掰了掰他的手,似是真的很累一样:“爬墙太累了,我要睡会儿,你赶紧放开。”
这时,屋外传来一声通传:“将军,属下已经把人带来了,现在就在前院。”
“知道了。”祁牧安扬声回应,渐渐松开勃律身上冰凉的温度。他把人儿转过来,面对面黑着眼眸盯了会儿他,盯得勃律头皮发麻。
“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回来陪你到处走走可好?”
勃律无奈地招招手,实在没力冲他继续发火。这几天在这人身上能用的花样都用了,脾气也撒了,拳头也砸了,什么都没用,索性他就在这吃好喝好享享捡来的福。
祁牧安不舍得从他身上撤下手,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生怕自己出去后青年就再次消失在屋子里。
元澈刚在外面石阶上可怜兮兮地坐好,就听身后门板里传来一声“咚”的声响。他着急忙慌挺起背,扭头盯着关的严丝合缝的门板,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心说这两个人不会打起来吧?
然而继续听了会儿,他发现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元澈抖了抖身子,胡乱猜测着自己的师父不会真让人得手给一刀捅了吧。
他垂着脑袋盯着地面出神,脑子里却转的飞快。
——他是应该现在拔腿就跑把这个消息高诉皇兄让他给换一个师父,还是赶紧去叫人来收尸?
他闷头纠结了会儿,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办,就听长庭的另一头走来一人。
少年扬起下巴看过去,发现是府内祁牧安身边的亲兵。
男人转过石柱,看清将军的屋门口坐着一个少年,此少年明眸皓齿,生的端正,还泛着一股贵气。
“见过殿下。”来人还没走到少年的跟前,就先拱手行了礼,大着嗓门道了声,生怕少年听不见似的。
元澈摆摆手,问:“你来找师父?”
男人称是。
一听这,元澈急忙指着屋子说:“你快看看,里面是不是打起来了,我师父是不是死了,怎么半天没动静?”
男人古怪地看着元澈:“您在说什么?”
“我,我遇到个草原人,他说他是来杀师父的,但他们进去好半响都没声音了,不会师父被人暗算了吧?”元澈满眼惊恐。
“府外戒备森严,不会有人进来的。殿下说的,应该是将军交代过的旧识。”男人抹了把脸,心里添了一句——应该是老相好。
元澈听的一愣一愣,呆坐在远处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男人往里传了声什么,很快就听见师父的声音从屋内扬出。
不多时,身后门便打开了。元澈见到祁牧安,立刻回神,一骨碌站起来,拍拍身上粘的灰土,把方才的胡乱猜测抛却脑后,恭恭敬敬向跨出门的祁牧安拱手行了礼,乖巧唤了声:“师父。”
祁牧安大步路过他身边,眼睛,出口的话却是对他说的:“你看着他。”
元澈听得迷糊,抬起头瞧着祁牧安离开的背脊,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让他看着屋子里的人?
不行不行,他没这个胆子!
元澈心里又急又怕,叫道:“师父!为什么要我看着他啊!”
祁牧安置若罔闻,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顿时,指着后面对旁边的亲兵说:“你,看着他们两个。”
男人应下,依命站在屋外守着,等祁牧安的背影消失在长廊上后,他实在受不住元澈在身边的目光,低头对上,和少年大眼瞪小眼。
最后他先撑不住,小声诉苦道:“您别这样看着我,我上次同您赌得银子都还清了。”
“上次出去,你朝我借了五文还没还呢。”元澈纠正他。
男人耷拉下脸,没好气地掏出来扔到元澈手上。
少年捧着揣进荷包里,偷偷瞟眼紧闭的屋门,压着声音问:“喂,这屋子里那人到底是谁?”
男人耸肩:“相好的吧。”
“什么?”少年怪叫。
“大抵就是你们皇帝……和那个什么太傅的关系。”
元澈吸口凉气。
男人看了看四周,凑过头来和元澈互传消息:“我听府上有人在前院洗扫时瞧见,前日将军慌张抱着一个人回来,就是里头那位。”他大拇指比了比,“听说是几年前欠下的风流债,啧啧。”
元澈脸色一言难尽,眼神恐怖地再看一眼房门,哪料这一目光怼过去,木门正巧从里打开,青年披着裘衣的身影直直撞进他视线里。
他俩在外面说话的声音不小,这亲兵的嗓门更大,让他在里面听的一清二楚。勃律黑着脸色,将二人来回瞪了一遍,最后落在亲兵的身上,笑了一声。
“你再满嘴胡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男人被这扑面而来的气势搅得怔住,元澈也被吓住,纷纷惊恐地看着他。
青年拢了拢裘衣,继而道:“我饿了,你去给我拿点吃的来。”
男人有些恼,反驳的话没脱出口,就被勃律第二句给塞了回去。
“你主子说了,我要什么找你们就行。你不照办,等他一会回来,我让他治你罪。”
男人闭上嘴,思索了一息后,愤愤锤了下拳头,闷气依言去后厨拿吃的了。
勃律看着他离开,随后目光垂到元澈的身上,忽而蔑笑一气,转身进了房。
“喂,你笑这一声什么意思啊!”元澈当即恼了,跟着勃律走进来,却见青年直径朝着榻椅而去,踢了靴子在上面坐下。
勃律自己斟了杯茶,先是闻了闻,皱着眉觉得味道还算能接受,这才一点点抿下去。
元澈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敢吭声,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从腰间抽出不久前随手捡起的树枝,小心翼翼地跨一大步,伸长胳膊在勃律的肩臂上捣了捣。
勃律抿着茶水,另一只手突然从裘衣下冒出来,抓住元澈的树枝轻轻一捏,树枝便断成了两截。
少年立刻哇哇大叫,吓得后退到桌边,磕上桌沿,抵着腰警惕地望着不远处的人。
勃律嫌弃地把树枝扔到地上,冲着元澈哼了一句:“也不知道你师父都教了你些什么,净是些花拳绣腿。我在你这个年岁,都能领兵打仗了。”
元澈双手紧张地在后抠住桌沿,颤声问:“你当真是草原人?”
“骗你的。”勃律轻飘飘道。
元澈随着他这句话放下了半颗心:“你到底是谁?”
“算是你师父的……”勃律顿了下,“旧识吧。”
元澈滑坐在凳子上,压着眉峰打量勃律的面孔:“可你真的长得和我不一样。”
勃律两眼上翻:“我为何要同你长得一样。”
“可你和师父他们也不一样,你发色有些浅,眼睛也有些浅,好神奇。”元澈说着说着,蹭着凳子朝前挪了挪。
“我从凉州来,谁知上头哪一位祖先就是草原或者西域来的,生来这样很正常。”勃律淡定地睁眼诓人。
元澈恍然,长哦一声:“你从凉州来啊,我听太傅说过,那里挨着草原,有许多进城寻求依靠的草原人,还有很多各地来的商人……但我没去过凉州,你什么时候回去,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勃律动作一滞,很快恢复如常。他放下杯盏,托着下巴注视着少年,末了扬了扬笑,说:“好啊。”
勃律并不知道,两刻钟前,一个男人带着阿木尔和符燚停在了府门外。
阿木尔看着牌匾寻思了片刻,心里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被带来了将军府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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