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胤被他的动作搞得一愣,就听勃律朗声承认了:“对,我让他陪我的。”
胤承帝就此没说话,范苦恼。要是把这位草原的小殿下惹了,祁牧安那个家伙能和自己翻脸。
于是他选择先不管还在地上坐着的少年,笑脸相迎上勃律,第一句先嘘寒问暖:“小殿下这几日过的如何?”
元澈应声抬头看了看勃律,对这称呼更加疑惑了。
“还行吧,就那样。”勃律淡道。
“那不知小殿下替朕查出人了吗?”
“我何时答应你了?”勃律蹙眉。
“小殿下那日答应朕的话都忘了?出尔反尔?”元胤笑道。
勃律扬起头:“交易本来就该你来我往。我答应你的前提是你让我离开那里,可惜你没有做到,这件事就算作废了。”
元胤笑呵呵:“可朕方才还听你说这几日过的不错呢,既然过得不错为何想着离开。”
勃律冷漠道:“你听错了,分明是还行。”
元胤笑起来像极了一只狐狸,让勃律总觉得浑身不舒服,这种笑还跟哈尔巴拉的不一样,越看越能拉人不知觉就淌进水里,应付起来得打十二分的精神。
勃律厌恶地蹙眉:“你今日若是叫我来只是问候这些,我觉得已经被必要再讲下去了。”说完,他就要转身欲要离开。
胤承帝惋惜地叹口气:“小殿下,你应该清楚,你现在是走不出上京城的。祁牧安的府外有朕的人,只要你踏出府一步,哪怕半步,他们也会告诉朕你今儿做了什么。”
勃律停下身子,狠狠瞪着他:“你在威胁我?”
“你的身份如今处在上京,迟早会被朝中有心人发现,届时祁牧安可保不了你,所以如今选择和朕合作才是上策。”元胤道:“小殿下不妨先去看一看我们这边抓到的人,再重新考虑。”
勃律直接拒绝:“我不见,我不是祁牧安那个傻子,我也不怕你,我不和你做这笔交易。”他转身直接迈步:“就我能不能走出这上京,你等着瞧便是。”
可他才迈出去两步,就被常衡伸手拦下了。勃律抬眸瞪着他,而后扭头看向上座的人,怒道:“你今儿把我拦下,明儿我的人就掀了你这上京!”
元胤却不慌不忙,也不紧不慢道:“小殿下,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抓到的是什么人吗?”
勃律怒气冲冲:“你们抓到谁,关我何事。”
常衡快速开口:“此人是草原人,你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青年猛然顿住,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常衡道:“我们是在一家赌坊抓到的,只有他一个人,似乎在等什么人,却被我们捷足先登。”
勃律抿住嘴,过了须臾将信将疑地呵了一嗓:“你们如何辨出他是草原人的?”
“凭这个。”元胤从桌案上拿起一枚东西,递出来由离近的常衡接过,再转递到勃律面前。
勃律在看清楚这东西的时候蓦然睁大双眼,一把夺了过来。这是穆格勒大帐的令符,上面刻的是草原字和他部的图腾,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他双手微颤,呼吸发凉,思绪渐渐不清又渐渐合拢。
座上的胤承帝观察着这位草原小殿下的神情,仍旧笑着问:“如此,小殿下还愿意去看一看吗?”
勃律阴下面孔,这次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符令在手心里捏了捏,而后沉重的放回常衡手上。
将军把符令还到皇帝的桌案上,还没退下去,就听元胤笑着说:“地牢阴冷,朕给你准备了个手炉,爱卿,替朕给勃律王子端上吧。”
常衡应下,端着手炉回来。
勃律接过手炉,跟在常衡身后阴沉着脸往外走,走到门口了,元胤又在后面叫了一句:“你手里的东西,要不先放在朕这里?免得一会儿脏了。”
勃律气恼地看着手上两支面人儿,冲冲踏回来塞到一脸发懵的元澈怀里,临走了不忘吓他一句:“你若给我弄坏了,我就把你揉了做面人儿。”
炀清殿的殿门合上,殿内静了好一会儿,元澈才咽了咽,在地上扶着身子问他皇兄:“这人……这人他到底是谁啊?”
元胤眼睛都不愿意给他施舍抬一下,盯着手上的奏折问:“你以为他是谁?”
“他说他是凉州来的……师父不也是从凉州进,而后到的上京,我以为他们是在那里认识的……”但现在听到他皇兄和此人的对话,看来并非如此。
“你觉得他是东越人?”元胤听后好笑。
“他说……他长那样,是因为祖上有西域人……”
元胤终于从奏折中抬起头,盯着地上的元澈一改往常,肃道:“十一,看人可不能只看表象,听人言亦不能只信其面。”
元澈紧张地飞快咽了好几下。
元胤瞥向殿门:“你以后是要登上朕的位置的,那么必不可少要和草原打交道,就要知道他到底是谁。”
“朕告诉你,他可是草原穆格勒部落的三王子,那个和东越交战了无数次的人。”
“你给朕长点心眼,以后少和他接触。”
元澈跌在地上精神恍惚——原来他第一次给自己说的那些话,不是骗他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地牢果真同胤承帝说的那般昏暗阴冷,他攥紧手上的手炉都无济于事。幽深的石道就像是一口巨兽,悄无声息地寸寸吞噬着他。
勃律被常衡领着无声往里走,每走几步就能在一处墙壁悬挂的烛台下看见一个士兵。他警惕的眼睛不停地在四处转悠,偶尔能看见几个黑漆漆的铁牢里关押着不知是些什么人。
勃律觉得骨头有些疼,内腔里忍不住要咳嗽。咳嗽声在寂静的地牢内显得尤为响亮,一声声传到黑暗,再由黑暗传回来。
“到了。”常衡在他连续咳了几下后站住脚跟,对他说。
勃律顺着常衡的话朝这间牢内望去,里面栓着一个人,劈头乱发看不清脸,浑身都是抽打过的血痕。
常衡让人打开牢门,对勃律说:“我们已经审过一次了,什么都不说。”
勃律抬帘瞟眼常衡,冷笑一嗓,跨着步子朝里踏进去。
里头被铁链吊起来拴住的人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听到有人来的脚步声,勉强支起头往上看。来人背对着外面照进来的火光使得正脸一片漆黑,让他一时辨不出是谁,但总归不是前不久审他的东越士兵。
那人哑着嗓子讥笑起来,笑了几声神思清晰了,正巧眼睛也适应了黑暗,逐渐看清了不断靠近的人的面相。可这一眼,却叫他宛如见到了鬼,吓得瞪大双眼,嗓声噎在了喉咙里。
来人那张脸本该已经随着草原的风化为尘砂,如今却从地下、从深渊中爬了出来,正如鬼魅站在他的面前。
“殿……三殿下……”男人张着浸了血的嘴惊恐叫道:“你是人是鬼!”
“你觉得我是人是鬼?”勃律在看到男人抬起头露出的面容时,眉头狠狠拧住,面若寒冰。
他印象里见过这个人。
男人恐惧地望着勃律,剧烈挣动起铁链,嘴里嚷嚷着:“你没有死……”
“延枭和你们说我死了?”勃律轻蔑,“他除了说我死了,还说了什么?”
“说他是如何勾结哈尔巴拉搅得草原尸横遍野,还是说他如何亲手杀了大可汗?”勃律一步步冷静地踏过来,手指在裘衣下却捏着手炉,指尖用力过度的发白。
男人不停的哆嗦,像是在看厉鬼。
“我应该见过你。”勃律盯着他的面孔轻声道,“你不妨替我想想,我是在哪里见过你?”
男人仍旧抖着不吭声,似是还没从震惊中晃过神来。
勃律垂下头想了想,复又抬起:“我猜猜,是大帐?你是大帐原先父汗身边的人?”
男人的视线默不作声地从勃律身上看到青年的后面,就是他身后那个人,带着人把他抓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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