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允的笑意更甚,溜出去的手扣上男人的后脑,抓着头发将人往下摁,似是想让他咬的再厉害点,再凶猛点。
这个距离,少年能描摹出男子的眉宇和深邃的双眸。厉眉微蹙,眉尾入鬓,可见昔日的锋芒。但那双眸子却含着情,深得好像曾经有人掏出一颗心放了进去,久磨不灭。
唇舌里的热量逐渐堆积,烫的勃律面色开始发红,雾气朦胧住视线。他渐渐皱眉,感到不适,觉得胸口里卡着一股气就是上不来,喉嗓里也咽不下去。
他狠狠抓住男人的头发,收紧手指往外扯动。阿隼吃痛闷哼一嗓,这才离了少年的唇瓣。
泛红的水唇映着少年的面颊,让他眸色不免深了一层。但阿隼没了下一个动作,而是松开勃律的衣襟,将其粗略抚平。
“我要被你闷死了。”少年喘着粗气,哑声咧开嘴角。他挑看他,舔了舔嘴唇,将方才有一刻的狠厉舔了干净。
“好了,现在你亲了小王,可就货真价实是小王的人了。”勃律压上阿隼的下唇,男子眯眸一瞬,下一刻毫不留情地咬上少年的指尖,留下一圈牙印。
他没说话,但在少年的眼中,方才生的那通看似无理取闹的气已经在这场热烈恣意下浇没了。
勃律挑眉,甩了甩手上忽略不计的疼痛,嘟囔一句:“之前还对我挺戒备的,什么时候开始这般软下来了。”
还没待阿隼开口,帐外蓦然响起躁动,紧随而来的是一声声狼嚎。
勃律收回心,快手扯下腰间的面具重新叩回面上。他转身要走,但刚扭身便又停了下来,回首望进阿隼已然平静的眸子。
“这情形好像偷腥啊。”勃律笑着回手摸了一手他下巴,随后快速转身从帷帐里闪了出去。等阿隼追出来的时候,早已没了少年的身影。
第六十二章
外面乱糟糟的。阿木尔踏回帷帐的时候,乍眼一看发现帐中有一个人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小几旁不知捣鼓什么。下瞬,那人听见声响一转脸,一张金灿灿的麒麟半脸面具明晃晃地怼上了他的视线。
阿木尔立刻认了出来,瞪圆了眼小声惊呼:“你要吓死我!”他赶忙捂好帐帘,挡住外头的日光,三两步来到了那人跟前。
“你戴着你那面具作甚?”说着,男人要将他脸上的麒麟面具摘下来。
勃律侧头躲过阿木尔要摘他面具的手,略微不自然的拧了眉头。他能感觉到自己血气朝着面上涌,摘下了定是还能瞧见一抹一时半会儿消不掉的绯红。
下意识地,他舔了舔嘴唇,舌尖处仿佛依稀还能尝到阿隼的味道。清新又热烈,本会排斥,但现下却在他的回味里混溶,惹得心底略略贪恋。
阿木尔收回手啧了声“穷讲究”,接着问:“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回来了?没被人看到吧?”
“要是被逮到了,下半辈子你就只能去昭仑泊见我了。”勃律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尽。
“你这太冒险了,若是被大可汗知道你回来过会重罚你的。”阿木尔蹙眉,随即又想到:“外面那些狼是你招来的?”
“吓唬吓唬延枭,省的他在我的地盘无法无天。”勃律嗤声,满嗓子的不屑。
他默了一刻,继而瞥向阿木尔肃声:“这些日子他有找过你们吗?”
听到这,阿木尔脸一黑,原原本本将前些天发生的事儿告诉了勃律。
“宝娜现在在大帐左贤王王妃那里,二殿下因为找不到她杀了奴隶帐几个人。”
勃律顿时一凛,问:“杀了谁?”
“几个从别的部俘来的奴隶。”
没听到有那些中原人,他心中松懈下来。也是,若真杀了哪个中原人,阿隼听到消息方才就跟他急眼了。
“他也不怕哪天死在榻上。”少年稳了情绪,冷笑一声:“你记住,他要是再发疯,你就直接抽他,抽不过就叫阿隼抽,出了什么事儿我自会向父汗请罪。”
阿木尔怀疑听错了:“别说阿隼那小子挥挥拳头打不打得过二殿下手底下那帮子人了,他若以下犯上,十条命都不够他丢的。”
“那我就担着他的命。”勃律扔了杯子站起身,笑笑拍了拍阿木尔的肩膀要走:“你可别小瞧了他,说不定哪天也把你撂趴下了。”
像是听了场天方夜谭,阿木尔十足的不相信:“我武功虽然不及你们,但好歹比他这个没拿过刀子的强吧。”
勃律笑着没再说话,闪身从帐帘缝隙钻出去,向着外围撇下乌骨的方向跑。他一走,像是有感应般,四周的狼嚎也霎那而止,游荡在狼师里的狼纷纷退了下去,重新匿了身形。
延枭死瞪着眼前上一刻还将他团团围住,现下却突然扭身跑走的狼,勃律的名字反复炸响在脑海里。他被几匹畜牲围困到窘迫,让他一度上不得台面,这让他不禁怒火中烧。
二殿下想也没想就转身进了帐子,抓起毛氅便往大帐走。
他觉得,他是时候让勃律再往泥潭里深陷一尺,卡住腰身,再也翻不出花来。
疾驰回到昭仑泊,刚下马,回身就撞见符燚哀怨地倚在一旁瞧着他。
“你怎么又跑出去了。”男人那语气恨不得将他像木桩似的钉在营地里,哪也去不了。
少年头也不抬,一边拴马一边回他:“营地太闷了,我出去随便逛逛。”
“闷?”符燚哼道,“你要觉得无聊,和我比武啊——再赌一把刀。”
“去你的。”勃律没好气地摘了面具摔进他怀里,“你当我这是什么,眨眨眼睛就能给你捡到一把宝刀?做梦。”
“不比刀,比别的也行啊。”符燚挠挠头,突然盯着勃律的脸咦了一声。
“你干什么?”小殿下被他别样打量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抖抖胳膊离人稍远了些。
“勃律,你去哪了?怎么感觉回来不太一样了。”符燚欲言又止。少年的眼睛让他觉得水汪汪的,像是在河里浸了几个时辰,面上又隐隐泛着红,让他想到了树上熟透的果实。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勃律听的莫名其妙,可下一瞬,他立刻明白了意思,做贼心虚似的飞快捂上下半张脸,闪着神色要进帐。
符燚难得有机会逮到他的异常,顿时乐开了花,跟着他的后脚跟一起挤进帷帐,还不忘调侃一嘴:“你果然是去了哪里。说,你是不是偷摸去找女人了?”
勃律背对着他站定在榻前,耳畔听到这话将摸上衣襟扣子的手一滞,面上是被像是拆换后的不自然,遂而两眼一翻忍无可忍地骂道:“滚出去,小爷要更衣了。”
符燚不在意,大剌剌地坐在了他身后,随手撂了怀里的面具,支着腿一副不介意的模样朗声道:“都是男人,你更你的,我说我的,不碍事。”
“你在这儿我换不好,滚出去!”
符燚不乐意,往前挪了挪身子:“我在这你怎么就换不好了?你若是不会换,我来帮你换。”说着,真要起身去替勃律解衣。
勃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到语无伦次,抓着衣襟反手去打他:“滚滚滚,你碍着小爷眼了,赶紧滚出去。”
“你急了,你果真有女人了。”符燚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勃律,你个没良心的,有了女人,现在觉得我碍眼了?”他气呼呼地,神情伤心欲绝,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你小时候私自跑出去,哪次不是我费尽千辛万苦瞒着,才不至于被阿木尔那家伙告状?再说了,这次我不也是二话不说就千里迢迢跟你来了昭仑泊,你现在竟然觉得我碍眼了?你真是没良心!”
“行了行了,我知道是你,这种话你在我耳边磨了不下十遍了,跟个娘们似的矫情。”勃律被他嚷得眼尾突突跳,拽着人到了帐口边,下一刻不由分说抬脚将人踹了出去,毫不留情面。
被赶出来的符燚正愁闷着,谁知一扭头,正好让他看见远处两道相依的人影,明眼看都知道是从外面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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