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符燚怒火万丈,忘了身上刚留下的鞭伤,往前跨了一步气急之下还想再挥一拳,奈何被阿木尔抓着胳膊牢牢锁在原地,不让他冲动。
阿木尔说:“二殿下,穆格勒四面已经均无兵马,领地随时都有可能被乌兰巴尔攻打,此番回去仍有危险。”
“危险?有小王在,何来的危险。”延枭不以为然。他眯起眼睛,意得志满地说:“小王已经替穆格勒向乌兰巴尔交好了,自此之后两部再也不会有战事。”
“什么!”阿木尔大吃一惊,看着马上不可理喻的男人,说:“二殿下,穆格勒和乌兰巴尔之间的恩怨已经存在了百年,更何况现在两部之间刚打过仗,怎么能这个时候委曲求全向他们示好!”
他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喝了出来:“您无权做出这种决定!可汗现在还不知生死,族中一切事物应和左贤王商讨后定夺!”
“左贤王?”延枭眼睛幽幽转过来,“左贤王在哪啊?”
阿木尔忽然噤了声,一息之后他开口答:“左贤王魂归穆勒河,现在是特勤执掌左贤王令。”
“简直可笑。人都死了,还商讨个屁。”延枭肆意道,“区区一个左贤王令,难不成还能否决可汗的命令?”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举起来,声音洪亮,响彻在附近上空:“可汗死了,勃律也死了,没人能坐在这个位置,现在只有小王能,小王是在救你们!”
“小王如今就是穆格勒的可汗!”
“小王,是来带你们回家的!”
阿木尔和符燚在看到延枭举出来的令牌时刹然间白了脸色,震惊不已。这枚符令是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那是大帐的可汗令,是位于穆格勒部大可汗的令牌!
“可汗战死了?”阿木尔吃吃说。
“父汗临死前,将令牌传与小王,小王如今是穆格勒的新可汗。”延枭弯曲几分背脊,冲马侧的人说,“凭此令,你说,小王有没有权利决策穆格勒的一切事宜?”
阿木尔紧抿起嘴,没有开口。
延枭讥笑直起背脊,望着在小叶铁铊部中忙碌收拾行囊的穆格勒族人,眼睛一瞥,瞟到另一边额尔敦塔娜僵硬的面孔上。
“公主已经知道小叶铁铊部的王陪着父汗一起战死在东处的战场上了吧。”男子用着置身事外毫不关心的口吻说,“真是可惜了,我看公主的阿塔可是勇猛的很,没想到就这样身首异处了。独留你一个在小叶铁铊部里,他倒死的干脆,当真狠心。”
额尔敦塔娜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红。她拢在一起的十指用力搅在一起,似在压着什么。
延枭瞧着女子,声音忽然放缓了许多:“不过公主若是哪天厌烦了,觉得累了倦了,大可以来穆格勒找小王,小王这里永远欢迎公主。”
额尔敦塔娜拾起眸子,一言不发却颇盛愤怒地瞪着延枭。
男子熟视无睹,没再理会这几人,勒马调转往外走:“这群狼师的狗,小王就不要了,公主可要收好了,他们可是会咬人的。”
之后,他大手一挥,唤向四处的族人:“要和小王回家的!即刻出发!”
谁不想回到自己的部族,谁都想回去,听到二殿下的话几乎每个人都是归心似箭。他们匆匆忙忙收拾好行囊,随着二殿下带来的兵马一窝蜂地涌出小叶铁铊部。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义无反顾地追随在二殿下的身后。一直以来被狼师所庇佑的族人,大部分都在等狼师号令。还有一些小部分大帐的人,也留了下来。
特勤前往别勒古惕部,狼师目前无人下令,他们虽然想回家,但仍旧守在自己的依靠附近。
从前小殿下是他们的依靠,如今小殿下不在了,整个狼师和特勤就是他们的依靠。
驻地很快清静下来。阿木尔瞧着瞬间冷清下来的四周,沉沉垂下头,呼出口气。
能回族也好,二殿下也能庇护他们。
他们在小叶铁铊部苦苦等待特勤回来做决策。延枭现在确实拿了可汗的令牌,所以他们是跟着一起回穆格勒,还是究竟何去何从?
阿木尔闭了闭眼,他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若是勃律此刻在这,一定会大嘲一声,会一刀把令牌抢下来,亦或是带着他们,带着狼师,辟出一条新路。
等了许久,谁知夜幕降临后,他们没能等来回来的海日古,倒是等来了一匹到处冲撞的马。
马上驮着一团黑影,横冲直撞地从小叶铁铊部外面不受阻拦地冲了进来,速度快到惊人,稍有不慎就能葬身马蹄之下。
马嘶鸣着,声音刺破夜空,很快引来众人。其其格以为是海日古回来了,率先跑了出来向这方而来,然而还没离近,她就依辩人影轮廓看出此人并不是海日古。
她有些失落,正好这时额尔敦塔娜也赶了过来。拦截的族外将士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刚要和公主交代事情的经过,女子就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马离近后,他们出乎意料地看见上面坐着的人影是一脸严肃的必勒格,而他的身前,好像还趴着什么。
阿木尔定睛一看,借着月光和微弱的火光瞧清了轮廓。他定定看着马上昏厥的人儿,蓦然大惊失色,震道:“勃律!”
此声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均倒吸了口凉气,委实震惊和错愕。
但他们来不急思考勃律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来不及思考那具被仪式引渡进穆勒河的尸体到底是谁。他们手忙脚乱的把人从马背上扶下来,由于夜色昏沉,谁都没注意到此人身上浸染的血液,是手先碰到勃律身上的其其格大叫一声:“血!都是血!”
阿木尔急着四处大吼:“巫医!快叫巫医!”
“赶紧唤巫医过来!”
额尔敦塔娜快速起身带路:“快,我带你们去最近的帐子。”
几人扶着奄奄一息的男子疾步向帐中而去。路过一处火光时,符燚瞥到勃律的手中好像握着什么东西,但只一瞬,便瞧不见了,仿佛刚才看到的都是错觉。
他收敛目光,紧张地跟着众人进了帐子,把勃律轻放在榻上。
“真的是小殿下。”帐中点燃了好几根烛火,借着烛光,其其格看清了被血染红的面孔,正是记忆中勃律的样子。
“勃律没有死。”阿木尔喃喃,也是回过神的时候,才发觉手下勃律的肌肤冰冷至极。
他赶忙去探鼻息和脉搏,发觉跳动微弱,还存在吐息,这才松出一口气。
“他身上好冰。”阿木尔说,“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一样。”他直愣愣看着气息微弱的小殿下,忽而扭头对刚进来还在拍打衣服上的血迹的必勒格道:“你是在哪里遇到殿下的!”
“乌兰巴尔。”必勒格靠着帐壁说,“我是从乌兰巴尔救出的他。”
“乌兰巴尔?”符燚一愣,“宝娜说勃律被乌兰巴尔抓走了,原来当真如此?”
阿木尔看着他,问:“你为何会去乌兰巴尔?”
必勒格回视他,环臂静了会儿才说:“有一个女人闯进了小叶铁铊部和乌利瀚部的交界地,是她告诉我小殿下在乌兰巴尔的。她说她要去救人,我才跟着一起去,哪料还真救到了。”
“女人?”符燚脑中飞快一闪,心里像是有了着落,焦急问道:“什么样的女人?”
必勒格想了想,向榻上躺着的勃律扬扬下巴:“一个挺勇敢的女人,我记得……好像是小殿下身边那个侍女。”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宝娜?你见到宝娜了?”符燚愣了下,立刻急切道。
必勒格皱了皱眉:“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符燚更急了,追问着:“就是她!她现在在哪!”
必勒格看了他会儿,沉下眼睛,想起离开前看到的那道躺在乌兰巴尔地上、粘着血红的身影,最终慢慢地吐出两个字:“死了。”
一刻间,帐内安静下来。符燚张张嘴,须臾后不可置信地呵笑了一嗓。他有些想骂必勒格,也有些想打必勒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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