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烦啊,早上我都没有吵你,你生的什么心思,干嘛过来吵我。”
祁牧安不停地低笑:“已经未时了,你难道不吃你的凤尾鱼翅了吗?”
“你烦死了,不吃。”勃律拉上被褥闷过头,等了片刻没了声。
“真不吃?”祁牧安抓住被沿往下拽了拽,大抵是昨日那一拳造成的内伤没好透,今日气浮不上来,声音一直闷沉,此刻笑起来有了别番的味道。
“不吃不吃不吃。”勃律使劲抓住被沿不让他往下拽。
“还有糖饼,桂花糕,核仁粥……都是甜的,你喜欢吃的。”祁牧安趴在勃律耳边把今日的菜名报了一遍。
勃律在被子里窝了许久没出声,祁牧安就在外面静静等了许久,直到勃律慢慢掀开被褥,露出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转了一圈落在榻边男人的脸上。
“真的?”青年试探着小声问。
“真的,不信你出去看看。”
勃律掩在被下的嘴拿舌尖舔了舔,半天才堪堪点头:“那我勉为其难去看看吧。”
祁牧安笑着把人扶起来:“怎么睡着了?”
“犯困,就睡了。”勃律蹬上靴子,打了哈欠。
“不舒服吗?”祁牧安关怀道。
“好得很,比你都好。”
祁牧安叫人往屋中摆碗碟,引着还浑沌中的勃律坐在凳子上。
“你回来晚了。”勃律懒散地透过敞开的屋门看到了外面已经偏移的眼光,略微不悦道。
“和胤承帝及太傅多说了点,就回来晚了。”祁牧安解释道。
“说了些什么?”勃律歪头看着身边为自己夹菜的祁牧安。
“牢中有人一直要见你,从昨晚喊到今天了。”
勃律收回视线,兴致勃勃地把一筷鱼肉嚼进嘴中,香嫩的味道刺激着神经,让他的喜爱更上一层,心里赞不绝口。
“我不见。”勃律咽下去后才说。
“嗯,我说了,你不见。”
“除了这件事呢?”
勃律说完,等了两筷子豆腐,男人才继续道:“昨日那群人,不是消息坊的,是奔着杀容瑾昱来的。”
勃律一顿,眯住双眸。
“昨日那七人中,你也看到了,有三人一直跟随在容瑾昱身后,剩下的四人,应该一直藏在长乐坊里。不说是掌握了容瑾昱的行踪,躲在那里伺机出动,就算碰巧遇上了我来搅事,这长乐坊和他们也必然是有联系。我听那东家喊一声,叫阿古达木的就蹦出来了,不过我推测,这消息坊并不在长乐坊里面,应该另有地方。”
勃律先是奇怪:“为何要杀容瑾昱?”
祁牧安看向他:“你有所不知。容家自前朝就手握重权,容相死后,当今朝堂虽无人任丞相一职,但容瑾昱背靠容家,面上是太傅,实则手里握的全是丞相的权势,他现在就相当于是元胤一个人的丞相。”
“容家在朝廷威望颇高,容瑾昱的弟弟又在西南抗敌,立了数次军功,是大庆如何都抹不掉的心头患。他守的阙嘉关,面朝大庆最大边境城之一的渝阳城,无论是如何攻打大庆,阙嘉关都有一场重要战役。”
勃律一边慢慢咀嚼着,一边听他道来,在听到“渝阳城”三个字的时候把菜咽下去,轻声说:“我记得,你在渝阳城打过仗。”
祁牧安诧异地看着他。
“三年前,我出征西处前,那个冲出来揭发你的女人说的。”勃律缓道。
“……对。”祁牧安垂下头,没想到勃律会记得这么清楚。他突然不安起来,三年前的事自打他们重逢后就显少提及,这次突然被勃律讲出来,他心里落不着地。
“你在渝阳城和容瑾昱的弟弟打过仗?”勃律实属好奇。
“是……打过。”
“你俩谁赢了?”勃律扬起眉扫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不会没赢吧”。
“自然是我。”不知是不是这个眼神的影响,祁牧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有较量的意味。
勃律好笑一声,话锋转过来,戳了戳米粒:“看来容瑾昱在东越的地位不容小觑。”
他说:“这不像延枭能想出来的,折了容瑾昱,就相当于断了东越皇的一条胳膊……彼时消息传到他弟弟耳中以此扰军心,他们在一举进攻,难保这阙嘉关能不能守住。”
第一百八十七章
短短数日,城中悄无声息地陷入暗波,又毫无察觉地归于平静。
穆格勒人的消息坊掩在西市和东市交汇街巷的一座酒肆后,面上风光得很,整日伴着诸多酒客进出散着各道消息,内里却收藏着各路情报,交接于藏在城中的穆格勒人之间。
可惜他们寻到的时候,晚了半刻钟,酒肆已是人去楼空,后院房中的数十个匣子里还躺着没来得及销毁未递出去的情报,最后均被呈到了胤承帝的眼皮底下。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他们仍是在城中抓到寥寥几人还未即时出城,现已全部押入了地牢中严加看守。至于其余人却在城中如何都搜不到,至今都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悄悄出的城。
就勃律所说,这些人既能不惊动东越朝廷潜入上京城在此处待了数十年,那自然有办法躲人耳目出去。无论是否得了朝中某臣的相助,想必此刻也已经听风逃出了数里远,直奔延枭的军营,再难以抓到。
继长乐坊被查封后,这座酒肆也贴上了白纸封条。
之后又过了几日,东越朝堂就发生了翻天的变化。
长乐坊之所以能和穆格勒人牵上线,终归还是朝中出了奸臣。
长乐坊表面上的东家是个女人,祖籍就在凉州,早些年因着赌坊时赔时赚,赚的时候银子金子整屋整屋的装不下,可遇到点会赌又耳力强有门道的人,赔的时候一个箱子都找不到一粒金子。眼瞅着生意愈发消弭,便起了贪念,在老家暗里开始做一些来路不明的勾当,怎知就被地方官发现了去,为了自保和财路官商勾结。又巧这地方官在朝中有个三缘内的宗亲,官阶还挺大,一来二去也起了贪念,越掺越多,贪得越来越大。
眼见着长乐坊愈发兴旺,他便顺其自然坐上了长乐坊一大半的东家位子,然而利益熏心,竟是把心思又打在了想方设法进入中原的草原人身上,误打误撞就迎上了穆格勒这座大财神,这些年再结些不起眼的小官一起贪图谋利,背地里不知给那茶楼有意无意吐了多少情报。
这事一出,顺着长乐坊的背后,东越揪出了数人,连着抄了好几处府宅,几天后才消停,为此胤承帝这些时日是为朝中空出的官职焦头烂额。
这消息传到勃律耳中的时候,他正觉得祁牧安忙活到两头跑的模样颇为有趣:“你就这样把东越的事儿告诉了我?”
祁牧安沉默片刻说:“我终归不是东越人,胤承帝不会什么都让我知道。但这些也不是什么东越机密,朝堂上下都传开了。以后我所知道的亦是能说的,都会告诉你。”
到底是拔了哪些官员勃律不得而知,他也认不清这里面的枝枝叶叶,不过大体听下来,他对着皇宫方向的天扬鼻冷嗤了好几日——
奸臣都出现在身边了也没察觉,看来这东越皇帝当的不怎么样啊。
祁牧安却说:“元胤登基后不久就发觉朝中有异,但诸多朝臣自先皇那里握了大多权势,不好动,背地里的人又藏得太深,手中迟迟找不到证据……今日东越能铲除异己,说来还是依靠了这件事,他还要多感谢你。”
勃律欣然接受,昂首对他说:“那你明白的告诉他,带一车好酒来谢我,必须是佳酿。”
祁牧安直接做主驳回了:“喝酒伤身,你现在不宜饮酒。”
“你这人怎么什么都要管啊,我都多久没喝过酒了。”勃律蹙眉,巴掌在身前的桌面上拍的啪啪响:“天天依着你要求喝药我也忍了,现在酒都不让沾了,你讲不讲道理?”
讲道理的祁牧安耐着性子好言相劝:“太医说了,你换了这帖药后就不能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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