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毅点头,猜测起来:“公子家中难道行马商?”这话说完,他看到勃律转头望过来,笑了笑,自己就否认了。
“不对,上京最大的马商,可不姓穆。”元毅屈指点道:“穆公子一看就是风华绝代之人,难不成是江湖人士?”
“不是。”勃律否认。
元毅惋惜:“我常年不在京中,对京中朝堂和几个大家了解甚少,若有所冒犯,还望公子海涵。”
勃律摇头:“无妨,我打凉州来,你猜不到也算正常。”
“原来如此。”元毅笑道。他注意到勃律第三次望向凉阳世子的方向,还以为他是对那少年感兴趣,正以为此人短短数息就暴露天性不过如此,然而仔细下发现,对方认真的目光其实是在看世子手边的马。
元毅的笑颜扩大,问勃律:“那匹马,是凉阳世子的马。公子是喜欢这马?”
勃律闻声对上他的视线,并没有答话。
元毅以为算作默认,接着道:“若喜欢,我带你去结识世子,看在我的面子上,世子说不定会愿意让公子走进瞧瞧。”
“你在瞧不起我?”勃律突然冷然开口,把元毅的一席话僵在了嘴边。
“……什么?”元毅吃惊。
“我可没说我喜爱这马。”勃律不屑,“这马虽能日行万里,可我却没说它一定能赢。”
“赛马不仅看的是好马,更看的是策马的人如何策马。若不会策马,就算再好的马,也照样无法发挥它应有的能力。”
元毅失笑:“公子真会说笑,骑马而已,这有何难。”
“难。”勃律在他人眼中看起来,是在自吹自擂:“若我上场,你们的马,一个都不会赢。”
元澈吹嘘。
元毅却并不这样以为,他对此人欣赏极了,夸赞道:“公子好气魄。”
勃律无视他的话,皱着眉冲凉阳世子方向说道:“如此良驹被用来赌马作乐,当真奢靡。”
下面的这场赌马已经结束,有的人赢得赢,输得输,不多时就要开启下一场。
勃律瞧着没乐趣,又站的发累,想转身回到座上。谁知他忘记脚后面有一节台阶,转身的功夫也没顾得上注意脚下,脚底一绊,踉跄着就要摔倒。
“小心。”身边,是离他最近的元毅眼疾手快地扶上勃律因慌从裘衣里掉出来的手臂。他用力稳稳握住男人的胳膊,防止勃律摔倒,然而力道驱使,倒让人惯性地往他臂弯里倾斜了许多。
一席冷气从身旁人的身上袭来,叫元毅冰的险些松开手。他诧异看着勃律,目光随之疑虑了几分。
远处,时时留意着这方的祁牧安,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正能看到勃律好像严丝合缝地倚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
他脸顿时冷下来,再也听不进元胤说了些什么,“咔嚓”一声,就把手里的杯盏攥出一条裂缝。
第二百零一章
说着说着旁边就突兀地静下来,没了声音。胤承帝得话音戛然而止,他放下杯盏,奇怪地瞅眼祁牧安,紧接着余光跟着他的眼神无意一瞟,撞见了一道花身影。
元胤觉得眼熟,瞟走后又移回来,定定看了数息。
“老九?”他仔细瞧了许久,看清楚后一愣,立即皱着眉斥身后的人:“湘王何时回来的?怎么没人告诉朕?”
后方从宫中跟出来小中官皱起脸,为难地小声道:“这……这湘王府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真是在外面自在了,回京也不知道先进宫见朕。”元胤有些不悦,“一会儿把人喊来,朕要当面问问。”
说完了,见祁牧安仍旧直勾勾地望着那方,胤承帝敲敲他面前的几面,把人的思绪敲了回来。
祁牧安看了元胤一眼,又扭头望回去,直到看着那方的两人分开,再次转回来后情绪明显不虞,道:“我怎么从没听说东越还有湘王这号人。”
“朕的九弟。”元胤叹息,“他常年在外游山玩水,不怎么回京,回来了也是到处闲逛,同京中王侯贵胄作乐……朕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皇弟了。”
“看来是个名副其实的闲散王爷,空有封号罢了。”祁牧安当着东越皇帝的面直言不讳,“我以为你们东越皇室个个都揣着权倾天下的野心,竟没想到还有这种人。”
元胤眼尾一抽,皮笑肉不笑地眯起眼来,狐狸似的样子:“那可及不上你曾经的主子,一个人就在大庆只手遮天,自己老子还活着呢,都敢往龙椅上坐。”
祁牧安顿时抿住嘴止声,心情更加烦闷不快。他避讳年少瞎了眼的往事,元胤还时不时就往这上面跳,关键他还拿这一国之主没办法。
他忍不住再次往勃律所站的座台瞥去,看见椅子上的人影时才渐渐抚平燥心。
另一厢,勃律从元毅笼罩的身影下快速离身站直,对湘王客客气气地说了句:“多谢。”
元毅莞尔点头,也很快松开他的胳膊,在后面小心护着让人坐回矮椅里。
他看出来了,这人面上虽还能察出一丝剩存的、附着在骨子上去不掉的经久傲骨,身子却应该藏着某种隐疾。
此人若处于全盛时期,还不知会有多惊世。
元毅捻了捻手指,噙着笑回到元澈身边,一同继续观看场中的赌赛。
元澈方才瞄到了这边的情景,当即就感觉到有一道冷冰冰的视线自他背后钻入肌肤骨肉里。他不敢去看远处的高台——就算他不看也知道,自己那眼尖的师父一定正狠狠瞪着他们。
他打了个哆嗦,努力让自己专心去观看场中的赌赛。
跑马场四周随着赌注的加剧而人声鼎沸,各个座台上站着跑马场的小厮,端着承盘来回的跑,忙的焦头烂额,只见在场的银子是花花往外洒,一局赌注过后有喜有悲,有十赌九赢,有的十转九空。
再赌一轮之后,元澈看中的马便被人牵了出来,而那两个叫刘三儿和吴四儿的这时跑上元澈的座台。
“殿下,一切都打点好了。”
这二人身后一众人,都是常跟在十一皇子身边一起寻乐的人,上来后纷纷跟着十一殿下下注。一时间,座台上站着七七八八的人,把勃律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我下注的马出来了!”元澈指着下面欣喜叫道,眉飞色舞地转头去找勃律,最后把人从一众人的后面给拽回了座台护栏旁。
勃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还没休息够,就又被这小子给拽起来了。
元澈问叫刘三儿的男人,十一皇子下了多少注,对方扬着笑两手一拱,报了一个银两数。
少年想了想,是目前场中最高的,觉得还不错。
元毅颇有意思地打量着场下的马儿,问元澈:“十一下了这匹?”
元澈点头,想了想后觉得要是赌输了也不能怪他身上,于是当着所有人面指了指勃律:“是他要下的。”
元毅持扇骨抵面,笑了起来。
刘三儿附在元澈耳边说:“殿下,这场的押注比前几轮都要高。”
少年抬眼扫视已经回到他们座台旁边看台上的凉阳世子,扬下巴问:“他下了哪个?”
“凉阳世子基本每场都下注了。”
元澈讥嘲:“他爹的银子跟捡来似的,本殿看他过不了多久就要露宿街头喝西北风了。”
又有人说道:“凉阳世子的马估摸着应该是压轴的赌局,看他的样子,好像游刃有余,并不担心和殿下之间的赌局会输。”
“殿下,凉阳世子前几场输的银子,最后一场他的马应该都会赢回来。我们这一场若是输了,恐怕……”
勃律听了半天,才听出来元澈和这个什么凉阳世子之间,双方对今日的赌马还有个关乎谁嬴的银子多的小赌局。
他皱眉,开口打断他们的交谈,责问少年:“我说你为何犯着被骂的风险非要来……你怎么不说你今日和他在对赌?”
元澈默了一会儿,咬着牙没说话。
上一篇:朕那个弱柳扶风的丞相大人
下一篇: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