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帝看得颇为惊奇。
“这是什么组合?”
他问格拉。
如果他没记错,恩尤其讨厌甩尾巴哥,属于见面就要输出一顿”莫挨我你这个倒霉玩意儿“的问候的程度。
“你们聚集在旧王巢的时候,少量阔翅种突破了轨道防御,想冲进栖息巢穴区。”
白色的雄虫轻声解释。
“恩和恩纳偷偷溜去外围,不愿进入小信息巢避难,结果他们遇到了一只阔翅种雌虫。”
亚成年虫再怎么熟练使用武器,也很难打得过鳞爪坚硬、行动迅猛的成年虫。
如果对方是核心基因种,就更加没有胜算。
受伤的兄弟正好遇到来救场的武装种,克里曼一手一只扛起两个嘶嘶叫的海鳗扭扭虫,一尾巴将试图捡漏的阔翅种抽进墙里。
“然后他们就缠上甩尾……克里曼了?”
萨克帝觉得有趣。
武装种领队看起来十分冷酷,但真正的性格却相当别扭,突然让他带崽子显然会搞出许多乐子。
“恩和恩纳说想跟着对方一起训练。”
格拉笑着说:“他们觉得克里曼很强。”
懂了,这个种族的慕强通病总是在不经意间发作。
“我也很强。”
他忍不住分辩一句,之前也没见到那对兄弟跟着他满世界跑。
“你太忙了,他们明白的。”
这突如其来的争强好胜心令雄虫带着笑意,拉住了自己伴侣的手。
“而且克里曼不会放水,恩说他训练的时候相当……‘心狠手辣’。”
“是会‘在死了之后也要把他们抽活继续练’的程度。”
“……”
被这个形容给噎到,萨克帝一瞬间无话可说。
很搞不懂你们虫族。
他开始怀疑虫族幼崽的心态健康问题,回头得找找克拉克,问问他对于推广儿童心理学科普有什么看法。
“别担心,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
觉察到伴侣的无语,格拉贴着他,尾巴缠尾巴。
“这是好事。如果遇到这种亲眷,说明对方是真的在培养这名后代。”
“只有重视,才会无所保留地教给亚成年虫所有保命、狩猎相关的技能。我很希望我的亲眷也能够这样对待我,这意味着他们愿意接纳我。”
说着雄虫抬起头来,略带狡黠地看着黑色的核心种。
“你之前说要看看克里曼,决定能用他到什么地步。现在他开始学着慢慢克服偏见,去一视同仁地教导一只亚成年雄虫。”
浅色的眼睛忽闪着眨了一下:“他达到你的标准了吗?”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是过来做说客的吗?”
萨克帝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格拉会有一天帮着他的下属说话。
然而雄虫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小尾巴,煞有介事地摆摆手。
“我很严肃的。”
一边说他一边调出信息连接器的资料:“之前我们去访问了一些巢穴,我为此做了相关记录。”
“一次访问无法解决问题,我需要追踪那些雄虫的后续生活、安排他们的工作,所以我知道克里曼也会留意这些事情。”
“这次当你们和前任亚王虫结束战斗后,他自己整理了所有死亡雌虫的小家庭族群信息,并且在探访后将急需外部帮助的名单报给我。”
“受到他的影响,隶属于武装种的雌虫会主动汇编自己的伴侣以及虫崽情况,让我建立起一个信息库。”
说着格拉仰头亲了亲身边的雌虫。
“他们曾经将伴侣和幼虫当成自身财产的一部分,私产不需要报备。所以最初在你查阅资料时,连那些阵亡武装种的伴侣……或者是私有物的名字都查不到。”
“但现在我们开始逐渐变成同样的、拥有名字的虫族。”
“谢谢你。”
格拉非常认真地说。
“别再夸我了。”
萨克帝笑出声,将白色的雄虫抱起来。对方变得只比他矮半个头,没办法再像过去那样轻易地整个抱在臂弯间。
“我可是相当容易得意忘形的。”
“你应该骄傲,并且多骄傲一些。”
格拉和他额头抵着额头,鳞尾在身后不停地摇。
“你就是这么好。”
“如果你轻描淡写地带过自己做的那些很厉害的事情,我会生气的。”
“行行行,以后你建个档案,里面全是我做过的好人……好虫好事。”
核心种相当会打蛇上棍,眼见着对方不再拒绝缠尾巴,火速将尾鞭绕着对方白色的细尾裹了一圈又一圈。
结果格拉一边亲他一边笑。
“我已经建了。”
夸夸后援队的队长可不是空有名号。
萨克帝:“……”
“现在就着手准备写回忆录的材料,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早。”
他艰难地说,开始担心雄虫以后会随时掏出小本本念他的优秀事迹。
这简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公开处刑,根本顶不住。
分开时,核心种差不多怀带着近期以来最轻松的心情。
就连看到自己的老板,这种轻快的情绪也没有受到影响。
相较之下,银灰色的雌虫最近同样变得沉默了许多。
对方显得心事重重,一些锋利的锐意被掩盖在冷淡的表情下面。
当萨克帝走进会议巢穴,克拉克正注视着桌上的盒子。
里面放着克里沙的心脏。
亚瑟•西蒙斯在差点嘎了的情况下,依旧将前任亚王虫的心脏当成死斗胜利的信物带出来。
而这枚器官眼下被封存在生命维持匣中。
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小血管包裹着它,让它以一种怪异的姿态在脱离了主体后,依旧呈现出活体反应。
虫族的生物科技,真的很掉san。
居住巢穴区的装潢过于正常,差点让萨克帝忘记了眼前的族群搞出来的那堆令人毛骨悚然的玩意儿。
发现自己的合作者确实没打算分任何眼神给自己,黑色的雌虫忍不住打破沉默。
“你是准备啃了这玩意儿吗?”
准确来说,克拉克已经登上于新王的王座,但他的身体却没有真正达到亚王虫的等级。
即便如此,对方也前后砍了三只亚王虫的头。
简直不敢想象获得基因突破后这位北方战场的屠夫,要进化成什么个样子。
萨克帝知道虫群的习俗。
在虫母时期,前一任王虫死去后,直系们啃食尸骸,然后彼此厮杀,最后残留的一只获得基因突破、进化为新的王虫。
如果克拉克想食了眼前的心脏,他一点都不意外。
“最开始,克里沙是所有兄弟中相对瘦小的一只。”
然而对方没有回答他的提问,银灰色的雌虫表情有些倦怠,开启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话题。
“核心基因族群的亲眷是不会过多关注弱小子嗣的。”
“他会跟在其他兄弟后面,捡一些残羹剩饭、难啃的异兽骨头吃。”
“我们生来就是如此。”
“我们的族群一代又一代这样延续下去。”
浅灰色的眼眸低垂,姿态端正的雌虫坐在那里,已经看不出虚弱的痕迹。
“但他还是活了下来,甚至抢到最后一只虫母的部分遗骸。”
“在我追击硬翅族群、遇到亚瑟的时候,他找了个地方,吞下那几乎要了他的命的馈赠,完成自身的基因突破。”
前任亚王虫自破壳起就不被看好。
所以它拼命试图爬起来、试图将整个灰翅族群攥在手中。
直到它成功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
欺骗、狡诈、残忍、狠毒、冷酷无情……无所不用其极地杀出一条血路。自这个物种诞生起,每一次新王的诞生都伴随着血渍铺就的加冕地毯。
“我唯一一次没有遵循族群的本能,选择收养人类,而不是第一时间回去抢夺王位,导致克里沙消化了王虫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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