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虽是邪物,有无数掩饰自己的法子,可在系统的眼皮子底下,那“清玉”的身份做不得假,那位来给他敬酒的,确确实实就是已死去许久的清玉,或者说,用的正是清玉的身子。
这就更乱了——清凝是几个月前没了的,那十二年前就死去了的许秀才却偏偏与她有着一腿,而鬼母的人物页面,却是并没有说明她那人皮下怨气深重的魂魄,究竟姓甚名谁的。
除此之外,他还知道一个加入之后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乱七八糟的消息。
徐娘半老的烟花女清凝,是那位一舞动京城的花魁清玉的胞姐。
已知清凝是那个几月前死去的烟花女,被鬼母借用身体的清玉已死了许久,尸体都不知烂成了什么样,可却是最近才去到了那花楼,跳舞谋生计的。
按这时间一算,清玉清凝二人谁是姐谁是妹,便要打上个颠倒了。
可偏偏系统又说胡点芳那句“清凝是近来没有的”这句话没撒谎……封霄阳长长叹了口气,捂着脸愁的一个头两个大。
他想了又想,算了又算,依旧没理清一个最近死了的人肚子里为什么会怀着一个十二三岁的死胎,而一个死的烂在地里的人又为何会有那一副活跳跳的皮囊,甚至在给他倒酒的时候皮肤上还存了些热度。
更理不清楚那个如今看起来已十二三岁大的张小少爷究竟是个什么诡异玩意,思绪绕成一团,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点,可细细追溯,便什么也找不到了。
按小说的一般路数来看,难不成,十二年前那一舞动京城的花魁,根本不是清玉,而是清凝这个做姐姐的?
而那个和探花郎许秀才有过一腿的,也并不是清玉,而是清凝?
二位姐妹交换了名字,清玉辞别京城后便以为自己是姐姐,从此便拿了“清凝”这个名字,做了个烟花女,最后难产而亡……那也不对啊,清玉为什么会怀上清凝的孩子?
院中那个明明早就死了却看起来足有十二三岁大的张瑾禹,究竟是什么东西,又为何会姓张?
那条狡诈万分的狐狸,又为何要在这张家闹事,难不成还跟这张家人有什么恩怨不成?
而许秀才这个当爹的,为何会对张家有着如此大的怨气,那狐狸若是想将这张家铲平,又为何会只找鬼母不找许秀才?
明明许秀才死的地方就在这小城里,比那死的老远、在逍遥门下小城里找见的鬼母离这张家近的多了……
胡点芳一定知道些什么,那个明明不在幻境之中、却非要装自己也在幻境里的张家小子,也肯定知道些什么。
封霄阳想到那只狡诈万分、嘴里没一句真话的狐狸,又是长长一声叹。
这种错综复杂的东西,真是越解越头痛,难怪系统那个抠门到死的东西会答应给他两年寿命的酬劳……
摆明了要把他往死里坑喂。
而且他进这张家这么久了,鼻息间满是那只狐狸的骚味,却怎么也找不出来胡点芳的藏身之处,刚才打开人物界面一看,那鬼母居然跟胡点芳分开了,正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镇子里。
那狐狸费了四条尾巴、开了上古阵法才让鬼母实力暴涨,成为自己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如今在这张家布下大局,将整个府中上下百十号人全部拉进了幻境里,却又不把鬼母拉来,而是放出千金治鼠的布告,找来了这满院子杂七杂八的人,甚至专门派了人找上他封霄阳,半诱半请的把他拉进局里,究竟是要干什么?
那多年未见、差点被他忘了个干净的小师叔虞清道,又为什么会来此处,身旁还跟了个恨不得躲他千里地的程渺?
封霄阳越想越是头疼,越想越是生气,相当想一力降十会,掏出夜虹来把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人都送进地府里去。
系统看不过眼,出声相劝:“宿主,这可是很重要的剧情,您还是继续跟着剧情走、积极完成剧情比较好。”
“你给我爬。”封霄阳没好气的骂了句脏话,“要是你这个人工智障不这么藏着掖着,把所有的剧情都跟我说明白,我也不至于愁成这样。”
“别人家的系统都是金手指,你看看你,除了给我做任务增加难度,就是张嘴闭嘴说我没几天活头了,晦气不晦气啊你?”
系统努力辩白:【系统也是为了宿主好……】
“你要是真为了我好,你就把程渺的人物界面给我调出来!”封霄阳愤愤。
他本是气急了才说出的这话,却没想到系统真的考虑了起来:【按照宿主现在的情况,给宿主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系统能力有限,只能让宿主看到很短的一段时间。】
封霄阳挑了眉,自动忽略了那句“按照宿主现在的情况”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心中有些微微的窃喜,面上却仍装出幅冷淡样子:“来呗。”
面前瞬间弹出一个极为熟悉的光屏,封霄阳目光飞一般顺着光屏下落,用最快的速度瞄到了“好感度”那一栏。
人物对虞清道好感度:30%。
怎么会这么低?
他来不及惊讶,眼神继续往下瞄,可刚看清“对宿主”三个字,还没看清后面的数值究竟是多少,眼前的光屏便消失了,惹的他白了脸,急道:“哎哎哎我还没看完呢!”
【系统时刻对宿主进行着分析,现在该人物界面对宿主不可见,还请宿主积极完成剧情,维持人设、挽回剧情崩溃度,以解锁更多的资料。】
封霄阳:“……”
这次封霄阳没让它爬也没让它死,而是直接问候了一遍系统的家人,最后怒气冲冲的把系统单向屏蔽了,任那道机械音不断辩白着“系统是为了您好”,甚至掏出了百试百灵的“倒数死期”大法,也再没理过它。
他把自己毕生所学的脏话倒了个干净,这才愤愤的转回注意力,开始研究那低的离谱的30%好感度。
台上两人如今倒是没再干那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腻歪事,正对着小几上的一张白纸研究着什么,姿态也放松了些,保持了相当清晰的一段距离,可封霄阳仍是怎么看怎么酸,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两人是在暗度陈仓的秀。
若两人之间真的只有30%的好感度……封霄阳咂摸一会,忽的就觉出了些蹊跷。
程渺对虞清道都只有30%的好感度,那对别人的好感度岂不是更少,甚至可能出现负数?
还真是冷情冷性的仙尊大人。
封霄阳冷哼一声,强制性掐灭了心底那贱不兮兮冒出来的一团火,揉着今日格外清醒、连吃了许多糕点,涨的整只鸟都圆滚滚的小青鸾的肚子,决定给自己找点乐子解烦。
他还没想出究竟要找出来什么乐子玩,便听一道清脆童声从台上传来:“诸位,家父家母已至,现将我家中近日的怪状告知诸位。麻烦诸位多等了些时辰,实在抱歉……”
封霄阳闻声抬头,眼神在身体突然紧绷起来的程渺身上一定,暗道了声晦气,决心将台上那两个人当白菜帮子看,眼神跨过虞清道与程渺,看见了自台后走出的三人。
或许不该称之为三人——
除去那摇着轮椅的张瑾禹之外,另外两个与他一同走出来的,分明是两个顶着高帽、糊了红脸蛋的纸人。
纸人身上的衣服画的栩栩如生,五官立体无比,若不是那过分的惨白,与两颊血一般的红色,怕真是会认成个活人。
通身做的细致,只有眼眶里画的粗糙,勾了简单的眼睛形状,却并未点睛,显出些类似死尸上白翳的空茫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封霄阳的视线,那只身材稍高些的纸人慢慢转过头来,对着他张嘴一笑。
张开的嘴中,似乎压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周围传来一片掩盖不住的吸气之声,封霄阳按在桌子上的手猛地一紧,差点将桌角掰下一块来。
平地起了阴风,刺的人一阵阵发冷,耳畔似有儿童嬉闹之声,传来些细微的童谣声:
“开婚宴,娶新欢,院中宾客笑开颜,酒席散后都魂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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