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出了无数道讯息纸鹤,却都如石沉大海般毫无回应,一时间竟是毫无办法,只得思索起该如何悄悄摸上虚怀宗去。
当年他尚在虚怀宗上居住时,倒是知道不少密道,也不知如今那些密道还在不在……
程渺花了足一夜,将山上他所知的密道都从记忆中翻了出来,谁知第二日他刚推开客房的门,便看见一位身着虚怀宗道袍的青年站在门外,显然已是候他多时了。
程渺目光扫过那青年,眉头微皱,心中瞬间起了疑虑,却是并未表现出来,只恭恭敬敬的拱了手:“这位兄台,请问你是……”
“奉门中之命,前来接道友入宗。”那名青年同样朝他拱了拱手,看着眼前修为仅有不到金丹期、面目平凡的程渺,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好奇,“道友不必问我为何要来接你,这命令来的没头没尾的,我也正好奇着呢。”
程渺思量半晌,终是下定了决心:“好。便劳烦这位……前辈了。”
“当不得当不得。”青年赶忙摆手,“我不过是个外门弟子而已。”
开玩笑,那让他接这位面目平凡的剑修的讯息可是正儿八经的门中密信,谁知道这男人身上会有什么秘密。
青年带着程渺往山上行去,一路上嘴说个不停,想从程渺口中套出他的身份来,却全被程渺滴水不漏的挡了回去,不免有些气结。
程渺一边应付着青年的套话,一边甚至还有工夫细细打量这许久不曾回过的虚怀宗。
他望着那些熟悉无比、却又多少有了些变化的陈设,心中顿时有些怅然。
本以为这辈子都再回不了虚怀宗,谁知世事轮转,他竟是时隔十年,又走在了这条熟悉无比的路上。
还是为了个魔人回来的——程渺低低一叹。
青年将他带到议事堂前便离去了,程渺望着寂静无声的议事堂,也不进去,在外间垂了手,安安静静的等了些时候,果然看见了个一身白衣、面容被遮挡的严实的人。
那人身量颇高,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也不多话,只略略点了头,用着有些低哑的声音道:“仙尊跟我来。”
程渺微微一震,却不惊讶,只跟在那人身后,低声道:“师……乘风道人他还可好么?”
白衣人沉默半晌,低声道:“仙尊见了便知道了。”
程渺皱眉,也不多话,只沉默的跟在白衣人身后。
闻鹤才不喜身边有人,却又总有些不得不需要身边人去做的事,是以便养了些类似于暗卫的人在虚怀峰上,这白衣人便是其中的一个。
程渺与这些“暗卫”向来不大对付。他总觉得那些暗卫身上气息乱的很,摸不出个究竟,不像是什么正常修士,可闻鹤才对他们的信任却是极为明显的,他便也将自己心中那份膈应藏了起来。
这些暗卫的身份极为神秘,全宗上下恐怕只有极少一部分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而他们更是直接代表着闻鹤才本人的。
程渺自见到那来接自己的青年时便揪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这暗卫既然能认出他来,定是受了闻鹤才的命令的,也证明他那位前师尊应当是没什么性命之忧。
不过想到这些暗卫不但知道了他的身份,或许还能看出他如今已然成了个废人,程渺脸上多少有些不好看,却极快的又消了下去。
无论是否自愿,他早已与虚怀宗割席,旁人再怎么看,于他而言都是无关的。
他并不觉得,以自己如今的这副样子,还能在魔族大举入侵的情势下为修真界帮上什么忙,虽给自己拼了命也要回修真界、要上虚怀宗的举动找了个名为维护界面和平的幌子,心底却清楚的知道,他不过是想亲眼看看那无数流言之外的真相,想让那个抵死不信封霄阳会突然出手的自己死心罢了。
暗卫将他带到乘风殿前,微微鞠了一躬,便如一道风般消失,程渺望着眼前恢弘精巧的宫殿,目光复杂难辨,终是一脚踏入了殿中。
在他进入宫殿的一瞬间,角落处有一道极为微弱的流光闪过,却并没有引起程渺的注意。
殿里点了沉香,程渺在殿中驻足,望着内室中隐约透出的灯光,脸上尤是一副冷冰冰的神色,思绪却是不由自主的乱了起来,低声道:“乘风道人。”
内室中人似有些错愕,咳了几声后轻轻一叹,平素冷淡的声线如今哑的像是被粗粝砂纸打磨过一般:“你回来了。”
程渺不作声。
“进来吧。”闻鹤才又止不住的咳出声来,喘息着道,“我……前日看见你、咳咳、魂灯忽然亮了整一度……便料到是你回了修真、修真界……这才……叫人去寻你。”
程渺转过屏风,余光已瞥见了那躺在榻上的人,却并不抬眼,只规规矩矩的在一边垂手站着。
闻鹤才喝了几口药液,将气喘匀了,看着眼前默不作声的人,无奈道:“你可是在记恨着我?”
“不敢。”
闻鹤才轻轻叹了声,知道程渺过不去那道坎,便索性将此事揭了过去:“你拼着这辈子再无法修炼也要回虚怀宗,是有事想知道。”
程渺依旧垂着眸子,闻言微微点了头。
“我大致能猜出你想知道些什么……”闻鹤才的声音极轻,像是大病初愈般的有气无力,“在说那些你想听的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件事。”
“程逸轩,你此行,可是为了那魔尊封霄阳?”
作者有话说:
闻鹤才要开始搞事情了ovo
这个老同志相当不讲武德,不但准备偷袭程渺还准备干脆毁尸灭迹
——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下定决心
只希望,真到了那时,那魔人能将他恨的少些……
程渺闻言一滞,沉默半晌,终是出了声:“是。”
“我知晓了。”闻鹤才撑坐起来,喉中拉风箱般响,“抬起头来,我同你说说这些日里的事。”
程渺这才抬了头。他还记着十年前闻鹤才那句断情绝义的话,明白如今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师徒,自然要在礼节上做的规矩些。
谁知这一眼,便惊的他下意识退了半步。
闻鹤才身上的变化极大,不但整个人周身的气势衰弱的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一半脸依旧是从前那副淡漠出尘的模样,另一半却是布满了皱纹黄斑,皮肤松散着耷拉下来,完全就是个接近死亡的老人面相!
一半仍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一半却毫无生气,像是很快便要死去一般,他一身白衣穿的虽极为规整,程渺却能隐约看见,这位化神期修士的身上也同他的面容一般,一半苍老如枯木,一半仍是青年。
像是被从中劈开、再将两个完全不搭调的躯体组合在了一起一般——纵是心神稳定如程渺,眸中一瞬间也多了几分惊疑不定。
这样的手段,可不像是封霄阳能使出来的!
闻鹤才倒像是已然习惯了旁人的惊诧,低低叹了声:“不大好看。”
“您这是……”程渺慢慢皱起了眉。
“你已听说了前些日子魔人攻上虚怀宗一事。”闻鹤才又喝下半碗药液,像是有了些精神,声音中也带了些气力,半撑着身子,将当日诸事娓娓道来。
原来那日虚怀宗上空忽的被撕开一道空间裂缝,自其中涌出铺天盖地般的魔人,也不多话,只不要命般疯狂攻打着护山大阵,死了一个便再补上一个,全不吝惜自己的性命,甚至有不少魔人见大阵坚固,干脆利落的选择了自爆。
“虚怀宗上下,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闻鹤才的声音冷了几分,“我仓促出关,原以为那领头的魔人是当代魔尊封霄阳,便一边安排人稳定大阵,一边叫人取那十年前签下的契约出来。”
他余光扫了程渺一眼,见他脸色并未变化,便知他定是也知道了那道对于他而言算得上的耻辱的契约,眸中神色微动,将自己的话接了下去:“……便是以你一人换两界停战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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