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景曜活了千万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连自己也观测不到的事。
程渺又微微勾了唇,并不多言,全身灵力尽数涌出,将满地血肉包裹其中,闭上眼凝神,开始绘制那已在心中描绘了无数次、纯熟至极的术法。
苍景曜站在一旁垂手看着,望向程渺的眼神极为复杂。
那阵法有化神期修士倾尽全力加持,成形的极快,几乎只用了一个半时辰,阵中便多出了个隐约能辨得出人形的东西。
无数血肉被其中的人形吸入,程渺却是在此时睁开了眼,微微“啧”了声,将手中一直拎着的东西丢了进去。
苍景曜这才注意到那被他丢进去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肉团,正疑惑着,便听见了程渺冷冷的话语:“魔尊,我借你半具龙身一用。待闻鹤才身死,便将他的魂魄交予你。”
……那肉团竟是闻鹤才?!
苍景曜再次大大的吃了一惊,他看看那块肉团,再看看血肉阵中依旧冷静无比的程渺,终于再次确定了一件已经知道了许多年的事。
程渺是真的疯了,并且疯的彻底。
疯的都不像是他了——至少苍景曜现在看着程渺,全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人,便是当年那个一脸懵懂应下他条件的少年。
肉团丢入阵中,很快便化作了一滩血肉,飘出的一缕魂魄被苍景曜眼疾手快的抓住,而下一刻,那阵中辨不出模样的人形,也渐渐显露出了俊朗风流的五官。
如苍景曜所想,确然是萧予圭的模样。
他看着阵中将那人形打横抱起、向自己走来的程渺,头一次有了些毛骨悚然之感。
“魔尊半具龙身已失,此生不能再成神。”程渺脸上的神情仍是冷静淡漠的,说出的话却疯了个彻底,“但闻鹤才喝了我十余年心头血,又给自己的魂魄里添了不少好东西,魔尊若是将他的魂魄炼化,未必不能恢复那失却的半具龙身。”
苍景曜有些懵的点了点头,正要开口,便被程渺又堵了回去:“还请魔尊暂时代管修真界,至少帮我护住修真界,以及……”
他看向怀中那具刚刚炼成、没有那些经年的伤痕,也没有那道承担了无数爱恨的魔纹、没有那一头如火般红发的人,冷静无比的声音终是低了下来:“帮我护住他。”
苍景曜被他周身气势所慑,接过那具躯体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望向那个正向仙界边缘走去的人,皱眉问道:“你让我代管……不怕我做出什么事来?”
“我不在意。”程渺微微笑了笑,“若是我回来后没有看见他,再做一具躯体所需的血肉便从你那魔界中寻。”
苍景曜的眼皮跳了跳,看着周围的血肉有些牙疼——这样的代价,实在是有些太大了些。
他索性放弃了旁的打算,问那个已然走到了仙界边缘、极渊上方的人:“你要去哪里?”
程渺转过身来,迎着升起的日头与满脸凝重的苍景曜,露出个此生最为灿烂、也最为柔和的笑容来:“他等我等的太久了,我去追他。”
说罢,不等苍景曜反应,便将身形化作了一道流光,直直冲进了那黑沉一片、不断翻涌着的极渊中去。
作者有话说:
好,程仙尊终于意识到了老婆要靠追的道理……
虽然一开始追的也很不顺畅就是了(扭脸)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时空交织
“不是……”封霄阳咽了口唾沫,“你心上那位,是不是大名程渺、表字逸轩,当过仙尊啊。”
封霄阳原以为,自己是该死了的。
他甚至放开了那柄霜剑,近乎贪婪的聆听着程渺不知为何有些紊乱的气息,安静的等待着死亡。
死在程渺手里,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至少封霄阳接受的极其良好,并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宿命感。
程渺的剑迟迟不动,封霄阳也不急,却骤然听见了凛冽的风声。
他五感失了四感,只能通过隐约的风声判断情况,正茫然着,便听到系统近似疯狂的声音:【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听起来,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儿。
封霄阳有些幸灾乐祸的挑了挑眉,在脑中低声问:“怎么了这位爷?”
回答他的,是系统痛苦无比的嚎叫声。
封霄阳看不见那将自己逐渐包裹起来的秽怨,也无法感受到躯体被撕碎的痛苦,只能通过不断发出的血肉爆响,隐约分辨出该是有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被撕碎了。
他骤然有些不安起来——不会是有什么人找来了吧?
“程渺?程渺?”封霄阳试探着叫了几声,并未得到回答,心中正惴惴不安着,便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一声撕破鼓面的响声后猛地没了。
……这是把他撕成了碎块么。
封霄阳有些一言难尽的想,程渺居然是这么个重口味的人吗。
系统惊惧中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及时出现,为他答疑解了惑:【极渊怎么会突然暴动……当初那个封印明明还能再用千年!】
极渊暴动?
封霄阳眨眼间便明白了——程渺没有来得及杀他,那极渊便不知为何暴动,将他吞了进去。
而看系统这副样子……它似乎有件计划了多年、就等着自己死去再实施的事,没能做成?
反正他两个现今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封霄阳几乎是立刻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幸灾乐祸了起来:“这位爷没想到进了极渊还能与我绑在一处?无论你计划的到底是什么,现在都是做不成了。”
【闭嘴……】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止不住的惨嚎一声,【你再得意,也要同我一起被这极渊撕碎!】
虽只余了魂魄却一丝儿疼都感觉不到、好整以暇的听着系统惨叫的封霄阳慢慢悠悠出了声,却是怎么听怎么找打:“你忘了?你把我五感几乎全封了,我又不疼。”
系统在喊痛的间隙里咬着牙问候了封霄阳上下八辈子,封霄阳挨了骂,却是笑的更欢了——他不知道系统与自己的身上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却极为敏锐的意识到系统似乎不能再对他做出什么了。
看见系统吃瘪,他自然是高兴的。
封霄阳安安静静的听着系统翻来覆去的骂声与惨叫,在它的喊叫声逐渐减弱、几要消失不见,终于发出了带着些乞求意味的呼唤时突然出了声:“喂,反正你跟我都快死了,你不如告诉我,你究竟是前世的谁吧?”
系统的惨叫声骤然一顿,随即冷笑起来:【干你何事?】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怎么到死了也这么嘴硬。”封霄阳极不赞同的啧啧几声,“好歹咱俩也在一个身体里呆了这么多年,至少也有了点革命友谊了对不对。”
四周除了系统压抑不住的惨叫便是无尽的沉寂,封霄阳实在是无聊透顶,将话痨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零零碎碎说了许久的话,生生将系统磨的没了脾气,不耐烦的出了声:【我是那个成过神的李致典,或者说是曾经的李致典。】
封霄阳没多惊讶,毕竟是早就料到了的事:“所以那个把你从神位上扯下来的人,是我上辈子的哪一桩情债?”
系统在听见那句“哪一桩情债”时意味不明的哼了声,沉默了许久,才用着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出了声:【不是情债……】
若是有人能窥探极渊之中,便会看见一团破碎至极、连形状都不大分明的魂魄安安静静的呆在其中,时不时微微波动一下,周围无数秽怨涌动翻卷,如饿狼般向那团魂魄扑去,却都被魂魄之外的一层冷光挡住,无法触及到那团破碎的似乎下一刻便要碎掉的魂魄。
系统那句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完。随着它声音的消失,那团包裹住魂魄的冷光也是微微颤了颤,分出一小片零散的碎片来,被秽怨吞噬。
秽怨得了甜头,对魂魄的攻击骤然变得更加凶猛起来,那道冷光被来回撕扯冲撞,却是没有一丝黯淡下去的意思,仍是细致妥帖的护在封霄阳的魂魄周围。若再观察的仔细些,便能看见,封霄阳那碎成了小块的魂魄,似乎也是靠着这些冷光,才维持住不散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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