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渺看在眼里,却全然装作注意不到,抬了手将布条系在树枝上,顺手打了个死结,正巧将写字的部分全然包了进去。
封霄阳见他那副遮遮掩掩的样子,顿时便更气了些,笔墨挥洒,在布条上风一般写下了句“希望在剧情结束之后还能在一起”,也有样学样的打了个死结,戳醒自己肩膀上的小青鸾,命令道:“去,给我挂到最上面的树梢上,你老大我好歹是个牛人,不能矮了这些凡人一头。”
这也是原书中写过的法子——李致典那条红布条,就是自己爬上树挂到树梢上的。
小青鸾被他戳的浑身都涨了起来,幽怨地瞪了他一眼,艰难地拖着那条比自己的身体还要长出些的布条飞上半空,不时跟着封霄阳的喊声调整着位置:“前一点,前一点,对对,你再往后走走……就是那个树梢!”
那布条不轻,小青鸾拖的直喘,好不容易挂在了树梢上,刚打好结,便听咔嚓一声响,那整根树杈竟是整个儿跌落下来,顺带着还殃及池鱼,将小青鸾也砸了下来,惊的啾叫一声。
封霄阳赶忙接住小青鸾,见它惊得连毛都炸了多半,说什么也不愿意再上去帮这个忙,只得自己调动魔息,飘飘荡荡地捏着布条飞上半空,探头探脑的想找个好看些的树杈系上。
程渺对他突如其来的倔强极为无奈,念动法决造了个平台出来,跟着封霄阳行走,免得这魔人也如那小青鸾一般从树上摔下来。
他似乎总喜欢做些无用功,比如逍遥门上常备的、封霄阳压根用不上的消食山楂丸,再比如通过凡间渠道赚来的银钱,又比如眼下这有没有用处不大、明明知道封霄阳即使脚下一滑也不一定会摔下来,却一直跟随在他脚后的平台。
可封霄阳偏偏就吃这套——自己做事和旁人替你办了所有的事,结果虽相同,心中的感受却差别迥异。
他站在平台上,又相中了根看起来极为坚固的树枝,将布条缠上去。
那根树枝足有人小臂粗细,可封霄阳那根布条才缠了一半,树枝便又莫名其妙的发出咔嚓一声,直直坠落下去,差些砸到一旁的程渺。
怪了。
封霄阳不信邪,拿着布条又去找了个树杈子缠,可绕一个断一个,将整棵树摧残的犯了斑秃,整个树都簌簌的抖了起来,这才发觉了不对。
“难不成是故意的?还是天道压根不让我缠?”他低声嘟囔着,喊出被自己单方面禁言了许久的系统来,问道,“如今连我绑个布条都不行了?不是说封建迷信不可行要学习科学么,这么离谱的玩意你们也要管?”
【系统并没有做出相关的规定。】系统的机械音依旧如从前一般冷硬,【这棵树有自己的想法,或许是因为一些奇特的原因拒绝了您。】
居然还有着自己的想法,没准真是个顶用的因果律武器。
封霄阳“嘿”了声,勾起个邪邪的笑意:“自己不情愿?我最喜欢强迫良家妇女了。”
说着飞一般的踩着平台下落,找到这树中间的树干,手中布条猛地拉长,竟是将整根树干都绕了过去,紧接着极快地打了个死结,叉着腰哼笑一声:“跟我斗?”
整棵树因他的动作颤抖起来,似是竭力想要挣脱些什么一般,抖的一旁的地面寸寸崩裂,闹了好些时候,终是妥协般停了颤抖,每一片叶子都耷拉下来,像是经了什么摧残似的。
封霄阳拍了拍树干:“好啦,我也不会亏待你,要是这事真成了,我定然会来此地还愿,没准还能让你早早化形呢。”
树木依旧是幅死气沉沉的样子,仿佛根本不想搭理他一般,封霄阳倒也不在意,慢慢落了下来,便见程渺半弯了腰,像是个要去捡什么东西的样子。
方才那一番折腾,树上掉了不少布条下来,混着树枝残叶积在程渺脚边,看起来的确有些可怜。
封霄阳却向来是个懒得管他人如何的,踢开满地的枝叶走到程渺身边,笑道:“仙尊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要将这些东西都挂回到树上去?”
他本是随口一问,没料到程渺竟是点了点头:“是。这布条中所写之事都是些凡人的愿望,本在这树上系的好好的,如今却是坠落一地,不知会伤了多少人的心,还是重新绑上为好。”
好家伙,没必要道德观念这么重吧?
封霄阳惊疑不定的与程渺对视,发觉这位仙尊竟是认真的,瞬间便泄了气,招出魔息来将地面上的布条挑出清理,一根根重新挂回到树上去。
他究竟为什么要找这么个道德标兵般的人物,每天都在为了别人折腾啊……
地面落了不少布条,就算是封霄阳,一根根挑出清理也是极为繁琐,注意力瞬间便不在了程渺身上,皱着脸一门心思地想有没有什么能偷懒的法子。
程渺弯腰捡起一根布条,借着往上挂的动作小心的摊开手,露出那根被他紧攥在手中、沾了些细汗的布条来。
方才树木摇晃,确是掉了不少布条下来,可他手中攥着的这根,却是唯一一根在封霄阳挂上布条之前掉落下来的。
仿佛正是因为这根布条的掉落,那魔人才得以将自己的心愿挂到这棵树上似的。
程渺手中的布条不宽,仿佛是从身上撕下的,轻薄且软,上面密密写了许多小字,在夜间的隐约灯火下显得更加模糊,需要眯起眼才能看出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字。
那字写的极乱极草,状如狗爬,还密密写了不少,纵使是程渺,也只能分辨出几个字句来,最清楚的便是那开头的“悔不当初”四字。
愿师弟平安喜乐,日日逍遥,两手不沾腌臜事,最好离这红尘世间远些。
更希望,待他历经了凡间诸事,再不记得我这个没本事的师兄。
末尾缀了一串看不明白的字,最后面还染了一堆墨团,像是情绪到了不得不发之时,抒尽胸臆后却觉得有些不好,全然抹去了。
唯一能看的清楚的,便是那写在最后、看起来像是端端正正写了,却全然看不出是什么的字。
程渺盯了一会,瞳孔猛地缩了下。
这布条上的最后一个字,与那枚奇异铜铃上写着的字,似是相同的。
第九十三章 虚弥年岁
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像是在坟墓之上栽种了无数的鲜花,都嗅到鲜花的香,却也都清楚其下的白骨。
他又细细查看了遍,确认这布条上的字跟那铜铃上的字并无差别,慢慢皱起了眉。
程渺被那铜铃折腾的做了无数梦境,简直像是将与这铜铃相系的两个人的人生经历了一遍又一遍,又记忆力极好,自然是记得那给修士这铃铛的魔人,从未说过什么师兄师弟的话,甚至连家在何处、从何而来这些事,都是闭口不谈的。
只在离开之前,问过句莫名其妙的话。
是个月色晴好的夜晚,两人云雨初歇,魔人忽的问修士,这凡间一遭,可走的畅快,可有什么无法得偿所愿之事。
修士不明就里,说自己修了无情道,早已没了什么牵挂,唯一的牵挂或许就是眼前这个魔人。
魔人没有回答,只慢慢笑起,笑却是没有到达眼底的,多少有些强颜欢笑的味道。
紧接着他又贴了过来,轻声要求修士再将先前做过的事重复一番。
那萧姓魔人是突然走的,修士猝不及防,只得将那辞别前的一夜咂摸了无数遍,连带着程渺也遭殃,被迫在脑中重复了无数次那夜的场面,简直能闭着眼睛将那贴着封霄阳脸的魔人当时是个什么表情画出来。
那句话当时想来或许莫名其妙了些,如今看却是颇有蹊跷。
若这布条与那铜铃同出一人之手,或许那名为“阿轩”的修士便是这布条中所写的师弟,道心不稳,便离了魂要渡红尘劫,所渡的劫却恰恰是他本体的师兄。
红尘劫可谓是修道途中最为普遍的劫难,唯有结了元神的修士才会遭逢,凡是动了凡心、道心不稳,影响修为者,大多都会选择将自己的魂魄投入轮回,去凡间历练一遭,以求红尘煅心之效,借此突破瓶颈、破除心魔。
渡过此劫者,便可成功破除心魔,大彻大悟,修为进境一日千里,更有可能突破那许久不得章法的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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