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他极为喜欢的模样。
他一边借着荫蔽肆无忌惮的拿眼刀剥程渺的衣服,一边不带感情的在脑中将这七年间两人相处的场景都过了遍,切切实实的信了那位仙尊是从未对他有过任何超出魔头与囚犯这一关系的感情。
是妾有意郎无情,满腹痴心付落花,与水一同流长东。
若是放在现世,不过是一个爱而不得、看着心上人与白月光举止甜蜜,满肚子的酸,却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囚禁他人的变态,根本没有说爱的权利与底气。
若是爽快些,还该在这个时候带着笑祝上一句“诸事顺利”。
可封霄阳试了许多次,也没能让自己装出来这豁达样子,反倒是激起了满腔的火气,总想与那虞清道争个高下,想让程渺知道,这世上爱他疼他的不止那绿衣服小白脸一个。
魔人向来都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封霄阳自然同理。
他气的想去当只舔狗——封霄阳察觉出了自己这有些诡异的想法,顿时又是委屈至极的冒了火气,索性闭了眼,不去看台上那两人。
程渺如今过的逍遥自在,大不了他封霄阳更逍遥上几分,去那从前不敢去的花街柳巷里转上几圈,将敢做不敢做的事都做上一遍。
真当谁没了谁不能过活一样?小爷我没了个程渺,还有天下的美人儿等着呢!
他如今满心是火,自然也没发觉,自己如今的想法多么像那被人伤透了心,从此封心锁爱只上床不谈情的卑微浪子。
院中人声嘈杂,听声音是又进了几波人,封霄阳懒得去看都是些什么人,拿折扇将脸一遮,就要会周公去。
他刚从满心的火气里寻出了点睡意,便听见耳旁一声小心翼翼的唤:“先生,我又想起了些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早日告知先生……”
单听这虚浮低缓、说话间还带了些气泡音,好似在水中说话一般的声音,便知道是那位寄宿在他灵戒中的水鬼——封霄阳懒得睁眼更懒得动嘴,传过道声音去:“是什么事?”
“我好似在许多年前来过此处……”许秀才的声音有些犹豫,“好似,还在此处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我记得那时我坐在先生您如今所坐的位置上,脚是不着地的,正说着什么话,而后就有个人从身后将绳索套到了我颈间来……”
封霄阳呼的一下直起了身,不留痕迹的退开,面有菜色。
许秀才不明所以:“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脸色难看到好似活吞了只苍蝇的封霄阳:“……”
任何一个活跳跳的人,听到鬼说自己正趴在那鬼横死的地方,多少都会有些膈应吧?
他压下那阵仿若从骨髓中透出的恶寒,面不改色道:“无事,你继续。”
许秀才看封霄阳脸色不好,虽是有些不明所以,却也出言安慰了几句,这才续上之前的话:“那人没把绳索栓紧,给我留了一口气在,我记得,我是被人在半梦半醒之间丢进水里去的。”
他似是有些庆幸般叹了口气,道:“还好,没让我生成个地鬼。”
封霄阳听的神情麻木——怎么的,你还得意起来了似的?
不是很明白你们鬼……
“不是这个意思。”许秀才似是察觉到了封霄阳的心绪,赶忙出声解释,“若是成了地鬼,那魂魄也会被拘于这三尺之地,日日循环着死前的景象,怨气横生,神智也会逐渐被磨灭。”
“而水鬼则能在一整片水域范围内行动。这整个小城中的水都来自于一条河,是自先生那日去的山中流出的,这也是我能找到先生的原因。”
封霄阳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又问他:“除去这些,还有什么能想起来的么?”
许秀才遗憾道:“目前是没有了。不过我对此地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若是再在此地留上几日,或许会想起些东西。”
他顿了顿,又略显迷茫地补了些话:“就是那种,想把这整个地方翻成断壁残垣,再将这府中所有人都送进土里的情感。”
……这不就是想把这张府掀个天翻地覆,再屠尽府中人么。
封霄阳再度被这位许姓水鬼随口说出的话惊的肝颤,好言好语的把许秀才劝了回去,心道这大哥同狐狸肚子里那胎儿他妈一样,都是个不好搞的主,一个不知道抽了多少婴儿的魂魄,一个看似良善,嘴里吐出的却都是些相当反社会的话。
可那鬼母同这看起来凄凄惨惨的水鬼,又是如何凑成了一对儿的?
他默默叹了口气,再没了困意,试图将这些日子中得到的零碎信息拼凑在一起,无果。
封霄阳闭了眼消气,他徒儿倒是如坐针毡,实在有些坐不住了。
李致典看看台上的主事,又看看身边浑身上下写满了“莫挨老子”的师父,想同远处低着头、不知为何也在此地的柳青儿打声招呼,更想问问自家师父究竟情况如何、心情又是怎样,可思来想去,还是将自己粘在了座椅上,眼观鼻鼻观心的装木头。
情况已经够乱了,他直到现在还沉浸在看见主事身边多了个女人的震惊里,更别提师父了。
这二人虽对外的说法是剑灵与主人之间的关系,可李致典却知道,师父主事之间的关系远不止这些,是明摆着会一辈子相依相随、却都不愿意承认的诡异关系。
看师父那副样子,分明就是火冒三丈,气的话也不想说,他现在还是别去惹事端了吧……
且这“治鼠”一事,如今将那被千金之巨冲昏的头脑理清后看,也是相当蹊跷。
先不说那自进院中便炸了毛的木溪,他们已在这院中等了许久,只见人进、不见人出,这张家唯一出来的人也只有那位看起来极为年幼的张瑾禹,来来往往的下人们也都是缄默无声、面无表情,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们一眼,哑巴似的送了东西,急急的便退到了不知何处去。
分明是个人声喧闹的院子,却好似除了他们这些前来“治鼠”之人,并没有什么活人行走似的。
这院中聚集的人中佛道儒皆有,三教九流集齐了,更别提那几位看起来就冒着金光的佛修,和青儿的两位师兄,还有些遍身绸缎、气度不凡,看起来便不缺这千两金子的人杂在其中,明摆着不是为了钱来的。
而就是这些看起来并不缺钱的人,如今却是极为默契的低了声讨论,不时还掏出什么东西商议一番。
看样子,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或者是要做什么大事。
李致典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抬头看了看分明是正午却黑的像是夜间般的天色,想:
该不会,这离谱地方,是真闹鬼吧……
第七十一章 陷入僵局
封霄阳:怎么会有这么难打的rpg……人物关系乱成这样真有解法吗!
又等了多半个时辰,从天色里看不出时节来,李致典只得在心底大略算了算,料想如今该是到了申时,再过上一个时辰,便又到了吃饭时候。
这院中自未时中便再没进过人,那自称张瑾禹的少年也不着急,慢慢摇着轮椅在院中梭巡,面上带笑,是个想与这院中人闲谈一番的姿态。
可他转了许久,也没什么人理,大多都是拿满是警惕的眼神瞥他一眼,随意敷衍上几句。院中少说也立了七八十人,竟是一个愿意与这少年聊上一会的也没有。
张瑾禹倒也不气,仍是闲庭信步般在院中慢慢转着,似是发现李致典一直在注视着他一般,眼中一亮,摇着轮椅便转了过来,露出个极为温和的笑:“这位……小公子,为何要一直盯着我看?”
李致典自知行为失礼,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目光下意识瞥到了少年的那两条腿上,心道这少年的两条腿虽掩盖在长衫之下,可看起来肌肉紧实、肉骨匀称,不像是个长期坐轮椅的人该有的腿,但看他摇轮椅的样子,又分明是极为熟稔的。
他心中虽奇怪,却也知道若是当面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多少有些太过无礼,便轻咳一声,道:“在下李姓,逍遥门人士。小少爷你看,这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提早说说,这贵府的硕鼠,究竟是如何闹腾的?也好方便我等商议出治鼠的法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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