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渺做好了此生再不见封霄阳一次的准备,却没料到今日两人竟又碰见了。
若是封霄阳孤身一人与他撞见也还好,可那一身夏装、站在封霄阳身侧的分明是苏云墨。
程渺脸色不变,心中暗叹一声。
苏云墨自己选了以身侍魔的路子,他本是痛心万分,想着能劝则劝,没料到人家乐在其中,如今也只好按下怒火、尊重祝福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程渺不想自己去招惹晦气,全当没看见那甜甜蜜蜜的一对狗男男,转了身要走。
却被苏云墨出声叫住:“多日不见,仙尊近来可好?”
那声音虽是娇娇弱弱,却分明是带着三分得意的。
苏云墨满心得意,存心要踩程渺一脚,却没料到程渺竟像是全然没听见他说话一般,仍是抱着梅花闷头走路,甚至还加快了步子。
苏云墨气的磨牙,却毫无办法,心里正气着,突然感到身边刮过一阵风,那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封霄阳竟是迈开大步,向着程渺的方向追了过去。
程渺走的急,封霄阳赶了好几步也没追上,只得催动锁链,强行让他停下了。
锁链一紧,程渺再迈不开步子,只得转过身冷冷盯着追的直喘、满面通红的封霄阳。
封霄阳赶上来,伸手按在程渺肩上,正待说话,却是眉头一皱,问道:“仙尊怎么穿的这么薄?”
程渺眸色一冷,淡淡道:“与魔尊无关。”
封霄阳看着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是颇为无奈。
虽说他偷偷帮这人治了伤,可原主两年折磨所留下的后遗症毕竟不是灵泉一洗就能治好的。
程渺身上暗伤那么多,若是被冻出了什么好歹,一命呜呼了可怎么办?
“我叫下人送些衣物给你。”封霄阳皱眉道,“仙尊若是冻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程渺眉头一挑。
封霄阳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就知道不好,果不其然,钻心疼痛涌来,疼的他打了个寒颤。
可也只疼了一瞬,紧接着便是程渺冷淡的声音:“不用。”
可魔界冬天能冻死牛诶!你穿那么点真的不行!
封霄阳心中焦急,脸上却是不能表现出半分,只得微微一笑:“不用?也好,省了绸缎棉花出来。”
反正他早就知道了程渺这身臭脾气,吃硬不吃软,大不了晚上偷偷跑过去把保暖衣物直接塞给他,然后再说上几句威胁的话儿。
“魔尊若无事,我便回去了。”程渺话音刚落,脸色猛地阴沉下来,双目紧紧盯着封霄阳身后。
封霄阳似有所感,可还没等他转过身去,便感受到了突然而来的压力与热度。
苏云墨踮了脚,脸垫在封霄阳肩上,一双手更是不安稳地环上了封霄阳的腰,温声道:“魔尊与仙尊在聊些什么呢?小生也能听听么?”
卧槽卧槽卧槽!
封霄阳一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脚趾在靴子里尴尬到抠出三室一厅两卫还带个储物间,拿出打娘胎里攒出来的所有耐心才压住了自己想杀人的冲动,硬是装出了一幅笑脸:“你看仙尊怀里抱的梅花好看么?那便是我同你讲的‘冬日梅花’。”
“好看。”苏云墨软软答道,眼睛像是粘在了那些梅花上,看了好几眼才不舍地挪开目光。
封霄阳微带笑意,温声问他:“好看么?我也带你去采些,回去插在瓶中赏玩吧。”
“我要那一枝。”苏云墨微微嘟了唇,伸手指着程渺怀中花朵最盛、颜色最艳的一枝。
程渺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封霄阳脸上笑容也有些挂不住。
“贱不贱啊草!”封霄阳对着系统咆哮,“好家伙一股茶味还这么欠,这人绿茶成精了?”
【宿主,淡定淡定……】系统安慰他。
封霄阳额头青筋直跳,硬生生是忍了下来,对着程渺笑道:“仙尊向来锦绣加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然不会计较这一枝梅花吧?”
程渺脸色仍是阴沉万分,一双墨眸紧紧盯着封霄阳,看的封霄阳后颈发凉,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原主的凄惨死法。
魂魄尽散、尸骨无存……
好惨啊他死的好惨啊qwq
他本以为程渺是不会给那枝梅花的,已在心中做好了忍着恶心哄苏云墨的打算,却没料到程渺忽的微微一笑,伸手将那枝梅花递出:“魔尊要,那便拿去吧。”
程渺生了张极为清俊冷漠的脸,平素总是副万年寒冰似的样子,如今却是带了几分温柔笑意,像是春日融雪,一时间封霄阳竟是看得呆了。
那梅花艳红如血,衬得程渺越发的白,几乎是白的有些病态了。
而那拿着梅枝的手骨肉匀亭,像是被精雕细琢出的艺术品,手腕处却有着一片铜钱大的溃烂。
封霄阳怔怔盯着那处溃烂,心头忽的一痛。
苏云墨却没察觉到他的异状,笑盈盈地一把将那枝梅花半接半抢地拿了过来,端详一番后竟是猛地一捋,将那枝上所有的梅花尽数薅了下来!
封霄阳一惊:“你干什么?”
他没掌握好分寸,吼出的声音又怒又急,苏云墨吓了一跳,低声道:“小生、小生想着,这梅花好看的紧,不如拿去做些花糕……”
苏云墨一边低声说着,一边不住地往程渺怀里瞟:“反正仙尊还有不少……”
给你脸了!?
封霄阳深吸一口气,牙磨的咯咯响。
程渺听他这么说,索性伸手将怀中所有的梅花都递了出来,仍是微微带了笑的:“苏修士喜欢,便拿去吧。”
苏云墨开开心心地接过,又是一番糟蹋,封霄阳看的眼皮直跳,程渺却仍是那副带了微微笑意的神态。
封霄阳偷偷瞧了他几眼,只觉得程渺那副样子不像是在看个活人,倒像是看在猴戏。
……倒是挺符合他的人设。
不知为何,封霄阳见了程渺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自己的气竟是也消了些。
苏云墨说是要拿去做花糕,却把那满枝的梅花全薅在了地上,薅完后似是还觉得不够,拉着封霄阳要去再采几枝。
封霄阳满心无奈,被苏云墨拉着走远,却是留了心思,悄悄瞥着仍站在雪地里的程渺。
要是程渺真的被冻出来个好歹,那他就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程渺在原地站了半晌,突然微微蹲下/身去,拾起了一朵梅花,袖口露出一截精瘦小臂,却是血迹斑驳的。
封霄阳的心微微一咯噔。
苏云墨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却没得到任何回应,转头便看到满脸心不在焉的封霄阳,于是提起胆子戳了戳封霄阳的肩膀,问道:“魔尊在想些什么?”
封霄阳这才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事。”
他仍是忍不住,悄悄往程渺原先站的地方瞧了一眼,却是早就人去楼空了。
可封霄阳的心仍是跳的激烈,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可他是个直男啊!
——
程渺回到魔宫寝殿之时,已是半夜。
他在外面待了一天,又没个仆侍跟着,在魔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差点迷路,走错了好几次才走回来。
或许是身份作祟,他不由自主的开始记魔宫里的各处设施,反应过来之后已是将整座魔宫摸了个八分透,不由得有些无奈。
回来的路上,他鬼差神使地绕去了魔宫后殿,望着那一片黑暗中的唯一一点亮光,心中有些堵。
程渺自认是不会对封霄阳产生什么除了恨之外的情感,毕竟这两年的折磨足够磨灭许多,包括曾经两人作为对手时的敬意。
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当年封霄阳“追他”之时,可是全然不要了那张老脸,恨不得每天都赖在虚怀宗,别说花海铺地,就是更荒唐的事也干出过。
烽火戏诸侯、杀人博一笑的事情,过去的魔尊是干得出来的。
可如今的封霄阳自结契大典之后,行事收敛的太多,全无之前的疯癫姿态,倒像个正常的魔界之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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