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渺身形一颤,脸上却流出了些极为自然的心疼神色,低声道:“你挣的脱臼了,我替你接上。”
竟是一点也不打算解释自己将封霄阳捆在榻上的行为,甚至连伸出的手势都自然至极,像是从前他二人之间毫无芥蒂的时候,程渺常做的事。
封霄阳在梦魇里挣了那么一遭,如今浑身上下无处不疼,眼睁睁看着程渺的手伸过来,拼了命想躲避,却是除了将自己勒个半死外毫无用处,只得由着他按上了自己的肩、做出了个要将那条胳膊接上的动作。
“程渺。”他在窒息间嘶哑着嗓子出了声,是冰冷又无望,夹杂着些微不可察、连封霄阳也没有注意到的乞求的,“不要让我恨你。”
那双手的动作略停了停,而后在封霄阳有些朦胧的视线里,轻柔又坚定的将他脱臼的两条胳膊接上了。
又是一阵强烈到能让人当场晕眩过去的疼痛,封霄阳偏过头换了几口气,又出了层密密的冷汗,将那阵疼捱了过去,而后猛然抬手,向着程渺那张毫无悔意、精致完美的不似真人的脸挥去!
——而后被锁链牵制在半空,将腕骨扯的咔咔响。
程渺看着封霄阳那双满是怒意与失望的眸子,与紧绷到了极致、浑身上下都在试图多远离他一点的情态,有些不大适应的皱了眉,却又极快的舒展开来,手指微动,轻声道:“师兄莫要伤了身体。”
砰的一声,那本就短的锁链再度缩短,将封霄阳僵在半空的手狠狠扯回了榻上。
“这是秽怨所化,师兄挣不开的。”程渺修长的手指抚上封霄阳颈间,将那道紧锁在他皮肉之中、划的血肉模糊的锁链慢慢化做了个厚实的项圈,“伤到自己,我看了会伤心。”
封霄阳拼了命的要躲开他,却被锁链牵制,无法动作,闻言冷冷笑了声:“伤心?你还有心么,程渺?”
程渺的动作又顿了顿,轻声道:“自然是有的。”
他望着封霄阳被完全禁锢在榻上的模样,仿佛有些满意似的,竟微微的勾起了唇,露出个清浅的笑来。
封霄阳闭了眼不愿再看,胸腔里那颗东西虽跳的激烈,他却觉得自己像是又如那乘风殿中一般,被生生撕成了无数碎块,每一块都在被撕咬着、啃噬着,无尽的疼痛自四肢百骸汇聚而来,疼的他连呼吸都稳不住,只觉得气息仿佛不过肺了一般,无论怎么呼吸,都寻不出一丝能让他活着的氧气。
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副样子呢?
明明他失去意识前还想着要同程渺一起,将那些深重的罪孽尽数赎清,怎么一醒来便是这副宛如梦魇般的场景呢?
程渺明明已存了改正的心思,怎么又做出了这样偏执强硬的事来?
他拼了命的告诉自己,这只是场错乱诡异到了梦,程渺却不遂他的意,仍用着封霄阳听惯了的、泠泠如清泉的声音,轻柔又低缓的吐字:“日后再不会有人来打扰师兄了。我把那些会让师兄不开心、不高兴的东西,全部解决掉了。”
封霄阳将这句宛若情侣之间低喃,却阴狠冷厉到了极致的话听了个清楚,身体再次不由自主的颤了起来。
他垂了头,眼睫微动,冷汗滑进了颈间的伤口里,低低的笑了声。
原来如此。
他并不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而是向着更加偏执的方向迈了一大步,一切的柔情、一切让封霄阳以为是向好的转变,不过都是为了布下这能将他囚禁在身边的网罢了。
可笑的是,他还真将那些伪装当了真,真情实感的考虑起两人的以后来。
只一瞬间,万念俱灰。
作者有话说:
封霄阳这辈子三个雷点,程仙尊已经踩了两个啦。
第三个看起来也快了(慨叹)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血肉沉疴
封霄阳:还不如死了算了。
程渺近似痴迷的注视着封霄阳的模样,身后的秽怨似有感应,如无数诡异的触手般,以各种诡异至极的姿势向着封霄阳爬去,却被尽数拦在床榻之外。
真漂亮。
他在心底暗暗想。
不同于从前那具冷冰冰的躯体,如今的他师兄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意,清瘦却修长紧实的躯体因愤怒而微微发着抖,一张总带了些笑意的脸也冷了下去,烧起些病态的红。
程渺眸色渐深,在封霄阳无声的抗拒里低了头,朝着他颈侧因紧绷而凸出的血管,轻轻咬了下去。
他咬的很轻,微阖了眸子,舌尖舐到了些微咸的、带着些热度的血腥味,又咬紧了些,细细感受着那人带着些颤抖的躯体下,奔涌在血管之中的热度。
是鲜活的、温热的,与那冰冷的躯体不同,与那思绪而成的幻影也不同。
是个会生气会愤怒,会说出伤人的话来,却也是这天下最爱他的人。
那锁链摩擦出的伤口被他咬的崩开了些,封霄阳低低的抽气,程渺却好似彻底放松下来了一般,两手慢慢环住了封霄阳紧绷的脊背。
“师兄。”他似乎要确定般自封霄阳颈间抬起头来,唇角还沾了些血丝,痴痴的望着那人因愤怒而格外鲜活的脸,又低声重复了遍,“师兄。”
随即有些神经质的再次笑了起来,是个有些天真、像极了当初那个白纸般的少年般的模样。
他自极渊中归来之后,就一直在无尽的忧虑与恐惧之中沉浮,怕极了自己将那些做过的事说出之后,他的师兄会因此厌弃他、恨上他。
怕的太久太久了,久的程渺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好好装成从前的模样,又要怎么去好好对待自己失而复得的师兄。
那扭曲畸形的爱恨,在无尽的恐惧与担忧中,慢慢转变成了浓烈到化不开的占有欲,与无数有些阴暗的欲念。
他看着封霄阳在凡间逍遥,看着封霄阳无畏又灿烂、却并不全对着自己的笑,看着他随手施舍出去的灵石与铜钱,只觉得烦躁。
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为什么不能完全的、从身到心的,只属于他一个人呢。
程渺知道这样的念头不对,却无法抑制的开始幻想起自己将师兄完全独占后,可能会出现的场景。
而后,沉溺其中。
他心中那些阴暗无比的欲念,自每一处缝隙漫出自己细细的触角,而后紧密交缠,终究织成了这张将封霄阳囚在榻上的大网。
终是将那原本只能存在于妄想之中的场景,尽数搬进了现实里。
程渺心情很好,用着有些诡异、相当伤腰的姿势,又埋进了封霄阳颈间,呼吸着封霄阳身上那独特的、染了房中燃香的些许血腥味,头一次感受到了百年未曾有过的安定感。
就好像他的师兄出走了近两百年,今日才回到他身边一般。
他已经不敢再相信封霄阳那些保证的话了,即便是与自己的师兄相拥而眠,也总会在夜半时分惊醒,带着一身涔涔的冷汗,不由自主的将封霄阳抱的更紧,听着他在梦中有些不大舒服的咕哝声,强行命令自己不去想那些于他而言无比恐怖、却终有一日会发生的事。
可现在不用怕了——他封了师兄的灵力,将他彻底锁在了床榻上,再也不需要担忧自己的师兄会因为什么事,再离开一次了。
这是他们初遇的地方、分离的地方,是曾缱绻过也曾怅然过,承载了无数记忆,却又尘封了千年,差点便要被时间彻底磨灭的地方。
用来做囚禁他的师兄,再合适不过了。
程渺是有着自己的考量与算计的,有些卑劣和阴暗的选了这个对他二人来言都有着特别意义的地方。
封霄阳并不是个能轻易忘却旧事的人,身在这弟子居中,身旁又陪着熟悉的人,即便再努力压抑自己的情感,也会不由自主的触景生情。
他听着封霄阳压抑到了极致、却仍激烈失衡的喘息,有些好笑的想,自己明明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做好了被他师兄恨到骨子里的准备,却仍是惧怕着他的师兄真会恨他厌他,讨巧般寻了这么个地方。
程渺听着封霄阳那失衡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也抱够了,便慢慢自榻上起了身,自动忽略了封霄阳那仿佛要杀人般的目光,出了弟子居替他的师兄准备药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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