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当日给我的那功法颇多玄妙。”李致典面露惭色,“徒儿……思绪烦乱,练的便偏了些,略使诡计便将那两位前辈骗进了枯井之中。”
他飞一般地抬头看了看封霄阳越来越黑的脸色,赶忙举手发誓:“徒儿这就去把他们都放出来!保证只有这么一次!”
说着就转了身,急急忙忙地要往后院跑。
“停。”封霄阳几步追上他,强行将李致典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自己,皱眉问,“你……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
李致典微微一愣:“回师父,徒儿得了那天阶功法后三日便已修习完成,后来的这二十几日中都在按着师父的规定日日操练,未有松懈……却也正是这样,才能等到师父回来呢。”
说罢便痴痴的笑起来。
封霄阳眉越皱越紧:“早练三晚练二,子时睡丑时起,一天无休,你确定自己是这么练的?”
“是。不知师父有何疑惑?”
问题大了。
封霄阳轻啧一声,并指按上李致典眉间,沉声道:“滚出来!”
李致典不明所以,却觉得自眉心处打入道极为冰冷的气息,冻的他四肢百骸都发起颤来,齿间发出咯咯的声音:“师父……?”
封霄阳不答,只盯紧了李致典眉心那一点,待看到指尖染上赤金光芒后猛地撤了手,几道术法拍出,将那道光芒控在了半空中,叹了口气看向仍是副呆模样的李致典:“我说的那修炼方式,这世上没有金丹期修士做得到。你若是做得到,才怪了呢。竟还如此练了大半个月……”
也不知道该说这小子实诚,还是傻的透顶。
李致典这才觉出四肢百骸涌出的沉沉困意,声音也变得有些含混起来:“师父,这是什么……”
赤金光芒极为安静,一动不动的像是不存在般,封霄阳瞥了眼,一个响指将那光芒抹了,又将目光转回到李致典身上,神情复杂的出了声:“是你的‘欲’。”
这吞天七着,强横霸道到了极致,却也苛刻到了极致。
每一着,都是非执念深重者不可修的道法,要求修习者意志坚定、不为外物所动摇,视一切不能达成自己目标的东西为草芥,一心只奔着自己那最重的“欲”去。
与那需人断情绝欲的无情道不同,与魔人修行的纵欲道法更是不同,若要比喻,这吞天道法便是那一心只要达到目标的投机者,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初次修炼之人,往往会被功法中残存的杂欲干扰自身,就像李致典。
看他这样子,就不难猜出李致典心中的“欲”是什么了……
少年人气血方刚,难免会被旁物干扰心神,李致典领悟功法醒来时,恰好他这个当师父的不在身边,又恰好那二愣子木溪说了些不明不白的瞎话,与那功法中诱人癫狂的杂欲一结合,便令李致典产生了“若是好好修炼,便能让师父回来”这样的诡异心思,一连练了多半个月,将整个人都磋磨的瘦了一圈,也难怪封霄阳初见时会觉得他长了几分。
是个可怜孩子。
难怪原书中会说李致典修炼了一个多月才将吞天七着学成呢,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只不过原书中李致典此时身边并没有师父陪伴,而是正与自己的青梅一同历险,估摸着这“杂欲”也是被柳青儿解了。
封霄阳望着自家头一点一点、身形摇晃,眼见着就要倒下去睡着的徒弟,叹了口气:“罢了,你先睡吧,旁的事等睡醒再说。”
李致典早已困得听不懂话,迷迷瞪瞪地应了声“哎”,身子往前一倒,跌入封霄阳怀中,瞬间便睡的打起了小呼噜。
封霄阳看着自家徒儿眼下的厚重眼袋,想气又发不出火来,想笑又觉得自己这徒儿实在有些可怜,便也送佛送到西,拖着李致典进了屋子,将他在榻上安顿好,又将掉在院中的春卷收拾了,这才匆匆走入后院,撸起袖子,将枯井上一层一层的封印破开。
他一边暴力破解一边咋舌,心道自己这徒弟果真不是个善茬,在这枯井上足足下了几千道封印,难怪井里那两只出不来……
最后一重封印破开,井上的石井盖应声而裂,一道快成流光的黑影从中窜出,直冲封霄阳面庞,却又在挠上他的最后一刻止住,难以置信道:“老、老大?”
“哎,是我。”封霄阳出手快如闪电,瞬间便揪住了木溪脖颈后那块皮肉,皮笑肉不笑道,“木溪姑娘,可否解释一番,为何会说我是要找个地儿等死去?”
黑豹仍是个幼崽的样儿,蹬了蹬腿想从他手中挣扎出来,却是一点用都没有,只得放弃,垂头丧气的出声:“老大、走了,木溪,说的。”
封霄阳皱眉:“你当时究竟是怎么说的?”
木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一条长尾急的啪啦啪啦直甩,却只得到了封霄阳越发疑惑的眼神,于是更加焦急,到最后甚至连话都说不出了,只能发出一串急促的喵呜喵呜。
一个小小的青色圆球从井里艰难无比的扑棱出来,在飞出井口的一瞬间便没了力气,噗一声摔在井边上,大张着小小的黄嘴喘气,听见了这一连串的猫叫声赶忙用翅膀撑起身子,用着清脆的声音道:“小老大修炼的很快啾,醒来后没看见老大就问我们啾啾,木溪说老大走了啾,在外面啾啾,小老大就以为老大你快死了啾!然后还把我们关进了井里啾啾!!”
……论汉语语意的多义性。
封霄阳听着它气愤无比的啾啾声,面上由白变红再变白,终是再憋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他笑的弯了腰,蹲在井边捂住了自己的脸:“娘的,这都是什么事……说起来小九你怎么会说话了?”
明明之前还只会叫老大来着。
小青鸾鼓足力气,扑腾到封霄阳头顶,对准一个点猛啄:“坏老大啾!走也不告诉我们!!谁和木溪在井里呆了快一个月都会说话的啾!”
木溪说不出话,在一边悲愤无比的舔着身上炸起的毛,满身的生无可恋。
“下回一定说行吧?”封霄阳笑出了眼泪,将头上扯着他头发一阵拽的小青鸾抓下来,顺手又撸了把浑身上下写满了悲愤的木溪,无奈道,“你俩也是的,怎么就没想过劝劝他……”
“小老大哪里是啾啾能劝下的啾!”青鸾气的直扑翅膀,“他话都不听的啾!直接就把我们两个丢进来了!”
青鸾从他手中挣扎出来,扑腾到了封霄阳的肩上,想做一只乖巧端庄的好啾啾。
……可是想想还是很气,它嘴痒,总想啄啄自己这个一点不靠谱的老大,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下嘴,左瞅瞅右看看地在封霄阳脖颈间找了处好地方要下嘴。
它刚刚找好姿势,封霄阳身子便是一动,晃的它又扑腾了几下翅膀保持平衡。
待到再次站稳,小青鸾便看见自己挑好的那块地方上早早便落了个不大显眼的红印,歪着头思索了好一会也没想明白究竟是个什么,索性只当是个蚊子叮的。
既然是被蚊子叮了,那它还是不要啄了啾。
封霄阳却没注意到这一件小小的插曲,仍是笑个不停。
原来这急的他连程渺的床都没好好睡、系统提示简直要红的滴血的大事,竟是一场误会。
封霄阳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好容易才把这两只岁数加起来能有李致典几千倍多、却一个比一个幼稚的妖兽撸顺了毛,半哄半骗的让木溪去看着李致典,徒弟一醒就跟他汇报。
他将叽叽喳喳的小青鸾往怀里一揣,扶正头上的道士帽,又在脸上贴了片狗皮膏药,最后悄咪咪透过门缝看了眼,确认那些找自己徒弟买面的人都散尽了,这才提着酒壶出了门,打算继续自己的算命营生,借机打听些这城中的事。
这时辰说慢也慢说快也快,如今已是薄暮时分,城中那股子诡异的味道越发重,惹的封霄阳打了一连串的喷嚏,揉着鼻子嘟囔:“真是时运不济,怎的就没在乱葬岗里把那狐狸结果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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