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莲纹时封霄阳没多想,可几经岁月,这道一时兴起画出的阵法却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总想着,程渺就算孤身在外也没什么关系,那清冷性子便能赶走一堆人,再不济也有莲纹在,大不了随时把自己传过去。
可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眼见着便要没有了。
封霄阳本想同虞清道争上一争,可如今听了程渺这淡淡的一句,忽的就没了力气。
魔宫中的两年、凡间的七年,这断断续续九年间所有的温情、所有的缱绻,终究都是他强求来的,是他欠程渺的。
纠缠一个并不爱自己的人,会有什么好处呢?
终究是一方飞蛾扑火,自以为自己付出了一颗心却没得到回报,另一方却无比烦恼,恨不得两人从未相见。
他不愿那般难看,却又死活管不住自己的那颗心,明知是强求、是越距,却也咬着牙说出了那句话来。
他封霄阳纠结了这许久,又在不自知间付出了一颗心去,若是连一夜春宵都求不到,也太亏了些。
只一次就好,只一次就够。
过了这一夜,他再不会打扰程渺半分。
程渺半晌没说话,只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定定看着他。
而后缓缓地叹出口气,伸手抚上封霄阳的脸,轻声道:“……你哭了。”
封霄阳一愣,紧接着便察觉到了脸上的湿意,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定然极为难堪,索性拍开程渺的手,胡乱将脸上的泪痕抹了抹,怒道:“干你何事?”
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哭出来呢。
可泪水就像开了闸的洪水,越是擦越是涌的厉害,封霄阳尝试了无数次,也没成功将自己的眼泪憋回去。
看见程渺同虞清道走在一起的时候他没哭,听见程渺要他解莲纹的时候他也没哭,可程渺那替他拭泪的小动作,却是不知为何戳到了泪腺,顿时便止不住了。
他甚至连声音都压不大住,一边咬着袖子一边轻声抽气,跪坐在程渺腰间,整个人都抖的厉害,想躲到什么没人的地方去,偏偏腿上抽了筋,怎么也挪不动,只觉得真是丢人丢到了阴曹地府里去,干脆别活了算了。
“七年前,乘风道人曾亲口说过将我从虚怀宗弟子谱上除名,从此我便只剩了程渺这一个名字,再不是那虚怀剑尊程逸轩。”
那道声音清冷却温和,带了些莫名的无奈与怜惜,听的封霄阳猛然睁大了眼,不知程渺说这话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师叔他找上我,是要劝我早日回虚怀宗去。”程渺轻声一叹,“我拒了。”
“至于为何会在外人眼前装作与我有着私情……这也是小师叔的主意,他怕你对我还有着留恋,便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程渺撑起身来,望着眼前惊的僵住的人,卖队友卖的毫无心理负担——毕竟这话确实是虞清道先说的,他只是隐去一些细节而已。
“封霄阳,你不想听听我为何会拒绝小师叔么?”
封霄阳按在他肩上的手慢慢收紧,扣入皮肉之中,程渺却毫不在意,轻声道:“我留在逍遥门中的那张薄宣,你定是漏了看。”
“那夜你魔息暴走、奄奄一息,撕了传送符,却不往自己的房里走,非要脏我的榻……”
“我在小师叔他面前吻了你。一时不查,漏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程渺又叹了口气,慢慢将眼前僵成一根木头般的魔人拥进怀中来,嗅着封霄阳身上那股特殊的血腥气,嗓音似潺潺清泉:“我是你俘来的阶下囚,是你的剑灵……你还要我滚到哪里去?”
他本想抱的轻些,可那人到了怀中,便不由得他了。
封霄阳愣愣的咬着袖子,被扣的极紧,隐隐能听见程渺胸腔中激烈的跳动声:“你曾问过我,虚怀宗上那夜手谈中相让的一子,是否是有意而为。”
“我当时说,仙魔殊途,叫你莫要自作多情。”
“可我如今不是仙了,只是一个剑灵,是世人口中相传的‘魔尊禁脔’。”
“一个剑灵,爱上自己的主人,不是寻常至极的事么?”
程渺觉得自己多半是有些疯,才会破罐子破摔般说出这一大串话来。
可看见封霄阳带着笑意流泪的那一瞬,他满心的筹谋计划瞬间便成了烟,心防溃散。
或许这魔人心中也是有着他的呢。
或许封霄阳并不如他装出的那样潇洒呢。
或许……
他干脆不去再想,吸了一口气,颤着音道:“所以,你又是如何想的呢。”
封霄阳早惊的三魂七魄都在空中转了遭,只觉得五雷轰顶不过如此,天崩地裂也莫过如是。
原来自己的猜测没有出错,这冷情冷性的仙尊竟真是对他动了情?
他没能完全回过神,仍是个愣愣的状态,来不及让欣喜冲昏自己的头脑,慢慢松开袖子,从程渺怀中蹭出个脑袋来,问:“你为何要让我解开那道莲纹?”
“是我的错。”程渺说的极为自然,微微垂了眸,声音有些颤,“你……身旁有太多人了。”
“我虽早做好了……爱上一个负心人的准备,却终究是想赌上一把。”
他再次叹气:“若是你真要解了那道莲纹,我也多半不会离开,只是躲的远些,就如之前那几个月一般,远远看着你,并不靠近,也不干涉你要做些什么事。”
“好在……看来是赌赢了。”
那铺天盖地般的欣喜此时才漫入脑中来,封霄阳慢慢回过神,想说些什么,却又抽了一口冷气,嘴唇有些麻木,伸手一探,竟是哭的更狠了。
他忽的紧紧回抱住程渺,一口咬在程渺颈间,含混不清的带着哽咽出声:
“程渺,你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
“我知道。”程渺轻笑一声,有些无奈地拍着他的背顺气。
“你他娘的想出来这法子试、试探我,不心亏吗你?”
“手段是卑劣了些,好在是有用的。”
封霄阳听着他心疼庆幸里多少带了些自得的声音,更气了几分,想咬的再重些,却终究没舍得下嘴,慢慢松开牙齿,怔怔地趴在程渺颈间,看着一层一层慢慢摇动的幔帐,忽的哑声道:“你知道这是不该的,无论是你还是我。”
“我知道,但是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程渺的声音有些无奈,“我可是在小师叔面前,抱着魔尊大人你足足亲了快半个时辰,才反应过来松手。”
毫无所知、被惊掉了下巴的封霄阳:“……”
他头一次觉得那一个月的疼受的挺值,至少从把这位啥也不知道的木头仙尊教的通了人事这方面讲,自己居然还算是赚了点。
他慢慢直起了身,这才发觉程渺自己竟也是出了满手的汗,明显没有看上去那样胜券在握,不知为何便忽的消了气。
眼前人依旧像从前一般好看,眉眼如画,气质清冷,一举一动间仍带了些睥睨天下的气度,仿若万物皆不入眼。
可就是这么一个斩妖除魔眼都不眨的人,却失了控一般紧紧抱着他,手心里出了细密的汗,墨眸中也隐隐带了些紧张。
这人本该是白衣青剑仗冰雪的虚怀剑尊,如今却甘愿只做他的一只剑灵。
封霄阳定定的看着他,鼻子又有些发酸,哑声道:“程渺,我对不起你。”
不止是那魔宫中的两年,还有这强求来的七年,以及那未定的未来中一切即将经历的事件。
是他擅自修改了程渺的命运,自私地将这位本该纵横云霄的剑尊拘在了自己身旁。
程渺轻笑一声,并不觉得意外。
“不必这么说,程某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你欠了我的那些,我都会一笔笔亲自讨回来。”
“而现在……就劳驾魔尊大人履行一下,新娘子该尽的责任了。”
第七十七章 恍然大悟
封霄阳:娘的,怎么就被人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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