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让他再失去一次记忆,还是将他一辈子都困在身边?
那要他怎么爱他、怎么去原谅他,怎么劝自己再给自己的师弟一次机会?!
要他们怎么如平常一般相处下去?
真他/娘的是长进了,长进的都过头了!
封霄阳此生最怕程渺对他以剑相向,其次怕自己再失忆一次,再次就是怕失去自由、被人圈在身旁。
这其中,一者是因为前世的记忆,余下的两个则都是因为闻鹤才。
程渺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将他师兄的三个雷点,统一踩了个遍。
冷了他师兄的心,也替他师兄做下了迟疑许久的决断。
封霄阳一双桃花眼中几乎是燃烧着冰冷的怒意,闭上眼断了莲纹,开始默默的喊起苍景曜来。
他当魔尊时喝过苍景曜的龙血,虽换过具壳子,可封霄阳始终坚信,那条闲的要命的老龙并不会放弃自己与龙血之间的联系。
叫到第三遍,封霄阳便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睁开眼,果然看见那个银发重瞳的现任魔尊自半空中缓缓而落。
苍景曜看着他一张脸上的锋锐怒意,倒是不多惊讶,而是长长出了口气:“我原以为你叫我来的日子,会更晚些……”
“某个人没瞒结实。”封霄阳冷冷一笑,目光如刀,与苍景曜对视,“过去的事我不想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不要废话,挑重点说。”
那双形状完美的桃花眼带着怒意时格外好看,苍景曜看的几乎有些痴了,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当年他们初见时的情形。
遍体鳞伤的魔人意外落入了苍景曜沉睡的冰原,分明是个奄奄一息、仿佛下一刻便要死掉的人,眸中却燃烧着灼人的不甘。
像是株戈壁滩上长出的、火焰般燃烧着的花,鲜活的惊人。
他被那份生机所震撼,主动自沉眠中醒来,做了此生最亏的两桩交易。
苍景曜本就话痨,如今更是有许多话要说,却也听见了那句能冷到人骨子里的“不要废话”,只得将满心的感慨都咽下肚去,把百年之间的诸事细细讲了遍。
封霄阳神色不动,只在苍景曜说完了所有话后冷冷嗤笑一声,闭眼靠在了榻上:“倒是和我猜的差不了多少。”
突然觉得自己毫无用处的苍景曜:“……”
那你还找我干什么呢。
“确认罢了。”封霄阳似乎能猜出他心中所想,有些不耐烦的抬了手,“好了你可以走了,再不走等程渺回来你就更走不掉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程渺应当是你也有些忌惮的存在吧。”
再次觉得自己毫无用处的苍景曜:“……”
通天彻地、知晓未来的烛龙大人头一次觉得自己的用处竟是如此局限,站在原地对着满脸烦躁的封霄阳干瞪眼,最后默默的揣着一把没法唠嗑的心酸泪回了魔界,折腾甘乌去了。
儿子大了不由娘,还是甘乌好,苍景曜无论唠什么都在一旁乖乖听着。
封霄阳并不知道自己被单方面当了儿子养,心中烦躁的要命,将程渺做过的事细细数了遍,又是心疼又是冒火,一颗心简直像是被切成了冰火两重天。
一夜灭尽上三派、拼了全力要将他的名声扭转,而后囚了为他打抱不平的李致典,实在是将邪魔歪道这一事做到了极致。
却又为他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找法子,一心一意的想让他复活,却是无数次期待落空,整个人都差点给逼疯了去。
不对,应当是已经疯了——封霄阳想到手足尽断的李致典,有些复杂的这样想。
他心中的火几乎要成座修真界里的火焰山,气程渺造了滔天杀孽、气程渺伤了李致典,还气程渺做出那些傻的透顶的事来,却也打心底里心疼着。
真是被爱冲昏了头脑,实在是要命。
封霄阳压下满心的火气,仔仔细细将自己气的理由都盘了遍,骤然发现,最令自己火大的并不是程渺做过的那些事,而是程渺并没有一丝悔改的意思,甚至连将这些事告诉他的勇气都没有。
他全心全意养了这么些年,却是养出了个连话都不会好好说的孬种?!
封霄阳又是气愤又是恼恨,直想穿回百年前,自那极渊中跳出来,给当时昏了头的程渺几个大耳光——既然连实话都不敢说,又是怎么敢把那些事做出来的?!
他气的直喘,又有了些泪意,头一阵一阵的嗡嗡响,只觉得自己这双招子实在是不顶用,看了千年,竟从没看出程渺竟会长成这副模样,还觉得如今仍在心疼程渺的自己实在是欠收拾,活该像上辈子一样被活活剐了!
有些事,从旁人口中说出与从程渺口中说出,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程渺怎么就不能更信任他一点、更勇敢一点,怎么就不能好好站在他面前,将那些事细细说了、再求个处置呢?
他怎么不爱他了?封霄阳当真将自己气出了眼泪,一边恨恨抹着眼泪一边委屈无比的想,他连命都能给他交了去,这些年里从未对程渺真动过手,即便是最深最疼的伤口也愿意再撕开给程渺看。
可即便都做到这样了,程渺也不愿意相信他对他的爱,还得将那些事藏着、还要将那些事瞒着!
程渺回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封霄阳衣冠整齐的坐在院中,手里转着一只白玉酒杯,是个正在等他的模样。
他的脚步瞬间便顿了顿,隐约察觉到封霄阳身上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的察觉到了危险,竟是没敢跨进门去。
封霄阳的动作证实了他的猜想——他师兄看着他踟躇不前的模样,嗤笑一声,桃花眼中是灼人的光华,声音是程渺从未听过的冷:“你将李致典送到了哪里去?上三派没了,他又断了手足,可莫要被你折腾死了。”
作者有话说:
程渺:我要是把这些事都说出来,他不爱我怎么办。
封霄阳: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才让他对我连这份信任都没有?!
两人之间最大的矛盾其实是这个(叹气),是程仙尊积攒了千年的自卑和萧予圭一直以来的纵容和无望也无求的爱之间的冲突啊。
——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生怨憎会
他不会再允许封霄阳自他身边离开的,哪怕是要违逆他师兄的心意、哪怕是要让他师兄再失忆一次……都不会再放开他的。
“不会是送去了柳家吧?”封霄阳眼见着程渺一张脸由白转红再转青,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上,却没掌握好力度,砸了一手的碎片,被他握在手心里,却并不觉得疼。
真要论起来,还是胸腔里那颗正被怒火灼烧、充满了失望与怒意的心更疼。
他握住玉杯碎片的手在抖,血液蜿蜒而下,在石桌上烙出个鲜明的印子来。
程渺将一切尽收眼底,眼睫轻轻颤了起来,却仍是咬紧了唇,一个字也不往出吐。
“说话!”封霄阳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更是火烧火燎的气了几分,整个脑袋都疼的厉害,难以抑制的对着程渺吼出了声,“你敢做,就要想好该怎么往出说!现在是哑巴了还是怎的,一句话不会说?!”
“……你都看见了。”程渺垂了眸,语声中除了事情败露的无措,还带上了几丝极细微的释然,“你都知道了,师兄。”
他是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呢?
封霄阳看着程渺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中火气更甚,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顺了气,几乎是咬着牙问他:“你没有什么可争辩的?”
“没有。”程渺的声音仍是一贯的清冷。
封霄阳从未如现在一般讨厌过程渺的实诚——怎么就不能为自己辩上几句、怎么就不能再如从前那样骗骗他?
他头一次觉得程渺那张清逸出尘的脸可憎可厌,气的两眼发花,身体不受控制的冲到了程渺面前,几乎是大脑一片空白的做出了接下来的举动。
封霄阳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站在了程渺面前,握成拳的手里仍包着那些碎片,割出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还沾了不少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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