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轩无奈道:“你都没看见我的脸,便编出了这么一大通的瞎话……既是如此神奇,不如算算我这姻缘究竟何时会来?”
封霄阳本想厚着脸皮说自己便是他那久寻不见的姻缘,话到嘴边终是没说出口,卖了个关子:“该到的时候自然会到,不该到的时候便永不会到,至于何时该到何时不该到,便要看这位官人心中如何想了。”
说的倒是讨巧。
凌轩被他这滴水不漏的话怼的一梗,低下头看着那姿态懒散、微微垂了眸,正低声哼着什么曲调的人,忽的有了些莫名的遗憾。
他在想,他与封霄阳,为何不能早些遇见。
若是两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的过往、那么多的恩怨,没有仙魔之间的天壑、没有这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凌轩,更没有封霄阳那满身为了爬上魔尊之位受的伤、遭的疼,如今的情形,会不会更好一点。
他那颗名为程渺的心,会不会也疼的稍微轻一点。
第一百一十九章 庄周梦蝶
却是经年妄想落地、两世绮念凝实,魂悸魄也动,与人定归期。
幻境里的日子过得不慢,几乎是封霄阳眼一睁一闭的功夫,便溜了半个月过去,先前那浅淡的暑气慢慢盛了起来,热的人稍稍动弹便能出上一身的汗,清晨傍晚间却又还带着些凉意。
他身上的伤口虽不完全见好,却也恢复了大半,腰间那少去的一大块肉还没长回来,却至少能够自己下地行走、不必再借助轮椅行动了。
只是封霄阳懒散习惯了,即便能脱离轮椅行走,也总觉得这样走路累得慌,每每见到凌轩都要压榨一番,话里话外都是“你看我都伤成这样了”的道德绑架,逼得凌轩不得不处处顺着他。
凌轩被门中的繁杂事务压的喘不过气,一日中大半时间都耗在了案前批那些又臭又长的汇报,眉间几乎要皱出永久的纹路来,却总要挤出些时间来下山看他几眼、给他强制性塞些疼的能要人命的药粉,又在封霄阳的调侃中黑脸离去。
按封霄阳的话来讲,这人如今这反常且诡异的行为,就是明明心疼他还不愿意直说,一句话能解决的事,却非要把自己作成现在这个左右不讨好、忙成小陀螺般连轴转的可怜样。
这日依旧是如此剧情反复,封霄阳笑盈盈地送走了黑着脸的凌轩,懒懒趴在窗前望着他御剑飞走,散发被暖风吹的有些痒,将手里那几枚余下的银钱颠来倒去数了几遍,忽的起了些偷偷摸上那浮空门的心思。
幻境中时间与外界相同,便意味着程渺眼睁睁看见他消失、而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守在幻境外苦苦等待已有半月,封霄阳不知外界情况如何,面上虽仍是一片沉静,心底却是不受控制的急了起来。
系统将寿数给他算的明明白白,封霄阳几乎能背出来自己还余了多少天好活,在这幻境中耽误一天,便是少了一天与程渺相处的时间。
他夜不能视,这半月中便借着白日将整个镇子探查了一番,巴望着找出些这幻境中的缺漏来,却是毫无所得。
幻境之主、李家老祖如今孤身在外,封霄阳有心去寻,却被凌轩看的极紧,走不出这浮空门周围百里远,便只得将主意打到了浮空门头上,想悄悄上山、找找那李淮的房中有没有能够破开这幻境的东西,或是有用的情报与信息。
他向来是个想什么便要做什么的,当下便敛了气息、隐了身形,制造出个自己仍在那客栈之中的幻象,悄悄上了山。
浮空门上有大阵,直接飞过去大概率会被发现,封霄阳便放慢了些脚步,决定一步一步走上这山门去。
他的敛息术已用的纯熟,即便是在洒扫弟子面前跳舞,也不会引来注意,一路上行步如风,顺顺利利的上到了山顶。
这浮空门虽是个凡间门派,事务安排间却是极为井井有条,封霄阳饶有兴趣的旁观了会门内课业,顺便去灵药园偷了些灵草揣着,在感慨这门派当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同时,也意识到了凌轩在这门中的地位。
不止门中来往弟子口中的坊间闲谈是凌轩如何如何、训诫弟子时要以“你凌师兄在你这般大的年纪时怎样怎样”做典范,就连走到练武场,弟子们之间论剑,胜者也要自谦一句“与凌师兄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即便是到了膳房药园,操持弟子也要在递上食物药草时添上一句“凌师兄之前也来拿过”,就好似这门中一切的平凡事物沾上了凌轩的名字,便会变得不平常起来一般。
属于是活的标杆典范,在生时就成了个被半神化的人物,引人瞻仰艳羡。
在这点上,倒是和那位冷冰冰的仙尊程渺极为相似——程渺尚未被他囚入魔宫之时,其受欢迎的程度,简直比三清道法还来的盛些。
封霄阳不大识货,自诩目前体虚该多吃吃好东西,偷了药园中最大的一根人参磨牙,从门中弟子的言谈间寻出了掌门住处,叼着吃不完的半根人参悠哉悠哉地一路摸过去。
这浮空门道观在山顶,掌门住处却在后山的一片平台之上,他一路下行,见了不少迟开的桃花杏花,惹了一身的花粉,一声接一声的打着喷嚏,心道近来也不知是怎的了,眼睛不顶用之后余下的几个器官倒是越发敏锐,竟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些花粉过敏般的症状。
直到找见那几座木质的小楼,他回头一望,这才发现那半山桃花另有玄机,像是座八卦阵法,不由得轻声赞叹——这浮空门门主,想来是个妙人,只可惜再没有相交的机会了。
据程渺所说,那日浮空门全派被屠,满门上下只留了个没来得及赶回救援、只赶得上为门中弟子收尸了的李淮,想来这浮空门门主,也死在了这场祸事里。
往事早已盖棺定论,从前的原主灭了这浮空门、又亲手要了凌轩的命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封霄阳不知为何,心中却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隐隐觉得原主那时并没有疯到亲手杀了自己所爱之人的地步,此事之中,必有隐情。
他毕竟也穿进了这壳子七年多,不说完全摸清了原主的脾性,也将原主的性情看明了七/八分。
天下人都觉得原主喜怒无常、性情暴虐,是三界最难以相与的君主,稍有不慎便会尸骨无存,封霄阳却全不这样觉得。
他将《仙途》原书看了不下十遍,觉得在炉鼎之体爆发前,书中的魔尊并不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而像是心中攒了太多太多的事不得抒发、有太多太多的算计不能明说,是走一步算十步的那一类人,却不知在忧心什么事,总不明说自己的想法,只好用着疯疯癫癫的表象将实际要做的事掩盖起来。
包括原书中魔尊对魔兵的调遣、对主角的追杀,似乎都是有着属于自己的考量的。
而在炉鼎之体爆发后,原主的行为便变得不合常理了起来,像是作者为了衬托出主角的狂霸酷拽,果断让这位曾经逼格极高的反派崩了人设。
总而言之,原主就算是疯,那也是带着理智的、有计划的发疯,必然不可能做出什么杀了心爱之人又追悔莫及,在凡间找了百年最后找了程渺当替身的落魄事。
至于这样的想法究竟有多少来自于封霄阳对原主那城墙般厚的滤镜……这便要见仁见智了。
小楼是个吊脚楼的样子,拿几竿毛竹颤巍巍撑起来,与山顶上那北方建筑风格极重的道观放在一起,多少有些不伦不类,却与这山腰处的清泉桃花相得益彰,封霄阳打出几道魔息试探,见没有反应便也放了心,几步上楼,透过窗纸观察了一番各个屋子中的布置。
那浮空门门主与大弟子常年在外云游,屋中的陈设早已被收拾着叠了起来,屋内更是落了厚厚一层灰,余下的两间屋子内中的布置差不了多少,封霄阳看了一圈儿也没法做出决定,只得闭着眼挑了个看起来灰头土脸些、仿佛许久没住过人的。
他寻思着那凌修士再怎么有精神头儿、一天能处理十个时辰的卷轴,也至少得在这屋子里住上些时候,自己的屋子应当会比那久不回门的李淮的瞧起来干净些,便低声念了术法,身形一晃进了房中,四处翻翻找找,起初举止还收敛些,后来便没了将东西翻找完后妥帖归还的心,将东西随意往后一丢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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