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霄阳惊得愣住,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什么,脸上飞一般染了红色,慌忙收回脚闭紧了门,站在门前忙不迭的喊:“那什么我啥也没看见哈,仙尊你慢慢收拾,千万别急!”
他喊的太过刻意,连自己的尴尬也没法驱散,一张脸涨的通红,暗暗嘟囔:“我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正常反应嘛。”
大学住宿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甚至还能调侃上个几句,可这在别人身上就显得极为平常的事,一到程渺身上,怎么就这么怪呢?
程渺在他心中可是剑仙般的人物,这样的人早上也会那啥……就像你突然听到有人说,那道教的三清也会抽空去某亮着小粉灯的场所逛一逛似的,怎么想怎么离谱。
屋内半晌无声,过了许久才有些细微的衣物声响,紧接着便是轻巧的鞋履踩地声。
封霄阳脸上红色渐渐褪去,脖颈却仍是红成一片的样儿。
他两只手不知该放到哪儿去,只好绕着指头玩,一边玩一边皱着眉头认认真真的想:仙尊早上也会那啥吗?这是个什么原理?不是都说修无情道的断情绝欲么,难不成只是单纯的生理反应?
某位不大靠谱的魔尊越想越歪,眉头也是越皱越近,最后终于是没忍住,对着刚刚才推了门出来、眼圈乌青脸色也不大好的程渺脱口而出一句荤话:“那什么,仙尊你真的知道该怎么解决刚才那情况么?”
程渺的脸色本就极差,闻言更是黑了几分,两条长眉几乎要挑的飞进鬓发里去,像是很想骂句脏话,却碍于修养无法出口的样子。
封霄阳尴尬的脚趾蜷起,表情扭曲:“……罢了,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不怪他担心啊,要是一个人从小就没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那不知道也很正常对不对……
正常个屁啊。
封霄阳瞅了眼程渺额角爆出的几条青筋,默默收回了继续追问的冲动。
这人好歹也活了千年,若是一点儿人事都不知道那真是见了鬼了。
他真是脑子搭错了弦,才会问出这么奇葩的问题……
程渺被这人在梦中折腾了一夜,如今满脑子都是梦中的旖旎景象,眼圈黑的像是被墨画了道,对封霄阳自然也没了什么好声气,耐下性子问:“魔尊来,可是有什么事?”
封霄阳这才反应过来,暗想千万不能在这人面前失了面子,从记忆里找出了几分底气,叉着腰理直气壮地问程渺:“我来也没别的事,只想问上仙尊一句:在你心中,可是从来没把李致典当成过自己的徒弟?”
他一双桃花眼瞪的溜圆,目光灼灼,程渺只看了一眼便别开眼神,冷声道:“是。”
不是心虚,单纯是因为一看见那双被法术遮成黑色的眼眸,脑中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始回放那双桃花眼原本的妖冶红色,与眼角微红、蒙着水雾的模样。
令他心乱。
封霄阳被这句斩钉截铁的“是”搅的肝火上升,心中一边觉得这冷情冷性的仙尊着实忒不是东西,一边又暗暗觉得这坦坦荡荡有话直说的脾性也还不错,讽笑着“呵”了声,又道:“这七年间的相处,当真没在你心中留下些许痕迹?”
“不过是你一时兴起捡来耍弄的凡人。”程渺神色淡淡,一双墨眸中意味不明,“魔尊就能保证,自己当真能将这捡来的乞儿当做自己的徒弟对待?”
封霄阳沉声答:“我自然能保证。”
无论他收李致典为徒的初心为何,经了这七年的相处,封霄阳早将这孩子视为己出,虽说在机缘上欠了些,可在照料衣食上却从未短过李致典的。
况且,李致典毕竟有个主角的头衔在身,就算是这些年中一直被他压着机缘,修为也像是坐了火箭般蹭蹭往上窜,竟是比原书更早到达了筑基顶峰,逼的封霄阳不得不出手压制。
程渺看着他那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冷哼一声:“是么?那你昨夜又为何要给他下封修为的术法?”
封霄阳闻声一愣,脸上飞也似的划过几丝尴尬之色,嘴却仍是梆硬:“少年人性子急,修为增长太快对他来讲未必就是件好事。”
他也是无奈——原书中那画皮鬼母是李致典成丹的关键,如今却提前了半年出现在城中,打了封霄阳一个猝不及防,甚至都有了拉快剧情进度的打算。
亏的是那铜铃在最危急之时起了作用,将鬼母击退,却触动了他下在李致典体内、封印修为的封印,逼得他不得不连夜加固阵法。
程渺又是冷哼一声,脸上明摆着写了句“我才不信你会如此好心”,是幅话已至此不必再说的厌弃样子。
封霄阳一看他这副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手上折扇一合挑起程渺的下巴,危险的眯起眼低声威胁:“轩儿,今日如此任性,可不算是柄好剑。你如今这条命可是握在我的手上,不怕我将你这浑身骨头都拆了去么?”
程渺垂眸淡淡看着他,闻言竟是极轻的勾了勾唇:“程某又不是没受过断骨抽髓之痛,魔尊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不必虚张声势。”
说着还极为刻意的歪了歪脑袋,眼神蜻蜓点水般往地上一点。
封霄阳气的牙痒痒——他比程渺低上半头,这挑下巴眯眼睛的动作看似嚣张霸道,脚却是悄悄踮起了些的,的确是个有些色厉内荏的样子。
他像个吹牛皮被揭穿了身份的小孩儿,气的跳脚:“程渺,你信不信我真把你打得魂飞魄散,让你连个剑灵也没法做——”
“皓轩主事早好,我师父他醒了……哦您二老正忙着呢,我就不打扰了哈哈哈……”一道声音从竹林外传来,清朗热情,却在看清二人身形后变得尴尬起来,后半句话的声调变得极为奇怪,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鸭子般。
封霄阳猛地转头,便看见了一个飞一般逃窜的身影,眉头一皱,沉声道:“滚过来!”
李致典逃跑的身形一僵,哭丧着脸转过身来:“是,师父……”
天地良心,他只看了一眼,完全没看清这二位在做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师父把那位冷情冷性的皓轩主事压在门上、两人凑的极近,眼见着便要亲上去!
可事到如今,再多解释也是徒劳,纵使李致典心中后悔万分,觉得自己千错万错错在不该担忧自家师父被皓轩主事追着打、早早跑回山上来,也只得臊眉耷眼磨磨唧唧地走到了两人面前来,垂着脑袋行了个礼:“师父,皓轩主事。”
封霄阳早在听见李致典那一声时便放开了程渺,如今正端立在屋前,是个极为标准的严厉师尊样儿。
就算他心中被程渺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激的起了三丈高的火,可那终究是他二人之间的事,况且他如今还是个为人师表的身份,若是在徒弟面前丢了脸像个什么样儿。
封霄阳却不知,在李致典心中,他作为师父的颜面,早就被丢了个干净。
哪有师父会带着自己徒弟上青楼喝花酒,事后还把脏水全泼在他身上的?
他轻咳一声,正要按着平常的套路问问李致典剑法练的如何,眼神却在扫到李致典胸前时猛地定住,冷声喝道:“出来!”
声音刚落,便见李致典胸前的衣物微微一颤,慢慢钻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来,却是只大着耳朵的红色狐狸,一双狐目含了薄薄一层水雾,喉间低声呜咽着,看起来委屈的厉害。
李致典将怀中的小狐狸抱出来,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埋怨般说:“师父,你这么凶作甚?”
“我凶?”封霄阳冷哼一声,伸手在李致典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儿,又一把将那狐狸揪着尾巴从他怀中拎了出来,“你且看看这被你温在怀里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李致典被他弹得倒吸一口冷气,只觉有什么东西从天灵盖里散了出去似的,灵台顿时清醒了不少,定睛一看,顿时惊得“啊”了声——
只见眼前被封霄阳抓在手中的,那里还是那只委屈巴巴的赤色小狐?分明是只有小童般大的四尾白狐,腹部诡异的肿胀着,尾巴受痛,正四蹄扑腾着发出凄切的“嘤”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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