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间一阵湿濡,程渺又是一颤,眸子微敛,看不清其中神色,只听话音的话,便还是如平常一般清冷的:“并未。我只是觉得,行走人间若如魔尊这般张狂,定然会惹出祸端。”
“祸端就祸端嘛。”封霄阳颇为无赖的回答,“反正纵观三界,没人打得过我,能跟我打个平手的那几个压根不会管我带着谁又去了哪儿……”
程渺闻声,又是无奈又是感慨的一叹,只觉得这魔人的性子能如此放纵张狂,也是有着原因的——他说的话虽怠慢了些,却也都是事实。
无论封霄阳平时表现的如何懒散,他毕竟是修为已臻化神巅峰、只因手上杀孽太重,才迟迟不去冲击那道屏障的当代魔尊。
看封霄阳这样,估计连自己生死都不会当回事,他还是日后多当心些吧……
这边两人百无聊赖的唠着嗑,那边闭了许久眼的慕风欲终是睁开了眼,伸手向着某个方向一指:“按这八卦盘上的指引,那个方向应该是有着生魂。”
程渺在心底掐算一番,确认这消息不虚,几人便收拾了衣装,慢慢向着慕风欲所指的方向行进。
这院子实在是太大,他们走了足足一个时辰,也没见到一面院墙,周围的物事也极为相似,又被黑雾迷了眼,仿佛就是在原地不断打转一般,可偏偏是在不断行进着的。
分明是在不断前进,可看起来却是在原地踏步,这样的场景,还真是令人难受啊。
封霄阳怕鬼,可在这黑雾中转了许久也不见什么东西,竟是变的有些无聊起来,不断打着哈欠,甚至在隐隐的期盼着出来个什么东西,让他精神精神。
他百无聊赖的折了几根枯草揉碎,眼神上下左右飘了一圈,终是定在了那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的陈凡身上,轻笑一声:“慕修士如此想法,我虽不能理解,却也明白有不少修士都是这么样个不把凡人当人看的性子……”
“那陈修士你呢?你可是从这界面中出来、甚至与现在这小城中的人,有着非同一般的缘分的呀。”
话一出口,封霄阳便看见陈凡的身形猛地一僵。
“陈修士,你可是皇室子孙,如此行事,当真不怕自己被戳着脊梁骨骂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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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一纪真心
有些人,装自己喜欢一个人装了十二年,然后自己都信了。
张家后院点了灯。
前院原本人声鼎沸,到了夜间忽的万籁俱寂,连声鸟鸣虫啼都没有,来往的下人也都是低着头一声不出、傀儡般行进着,看起来诡异到了极点。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胡点芳的幻境不但能惑人,还能惑鬼,这张家上下百十口人的魂魄,全被他拘在了自己的躯壳里、整座大阵之中,在他们的眼里,张家依旧是从前的那个张家,鼠患早已清除,老爷染病卧床,小少爷主持大局。
剩下的一切,都与平常并无二致,只是后院多了个生的雌雄莫辨、一双眼睛细长似狐的男人,极擅医术,每日缠着小少爷笑闹。
那男子给的药当真是好,好的连经年伤痛都能治愈,浑身上下一丝儿伤痛都没有,轻飘飘的好像要飞起来般快活。
就是这身体,似乎察觉不到了痛楚,更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了。
不过又有什么不好呢?自打小少爷上位后,这张家风调雨顺,也没了什么需要他们担忧的事。
继续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也不错……
“骚狐狸,你玩的有些过了。”张瑾禹看着眼前一口一口往出咳血的男人,眸中毫无感情。
胡点芳擦去唇边的血迹,眯起细长的狐眼娇笑:“啊呀,小少爷竟有一天会担忧起奴家的身体来,奴家当真是受宠若惊……”
张瑾禹面色无波,从轮椅上坐起身,伸手指着外面无数纸人来回飘荡的景象:“看你这样子,是那幻境中有人破了局?我看你连那幻境都撑的艰难,不如把这些魂魄干脆扔进去当燃料?”
“那可不行。”胡点芳面色惨白,却仍是撑着一张笑脸,“若是将这些魂魄都扔进去,那你亲娘估计能将这整个张府撕了……到时怎么让小少爷你复仇呢?”
“不要管那东西叫我亲娘。”张瑾禹面露嫌恶之色,“那东西如今只知道要婴儿魂魄、要少女人皮,甚至还想把我撕了,分明就是一条疯狗。”
他推着轮椅走到胡点芳面前,伸手触摸男人比一旁垂头立着的纸人还白上几分的脸颊。
胡点芳想躲,却终究是没躲掉。
屋中点满了灯,手炉热腾腾的冒着火气,火盆里添了满满的炭火,桌上的热茶烫的直冒火气,锦被裹了一层又一层——
却也暖不起胡点芳冷的像块冰的身子。
张瑾禹慢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雌雄难辨的眉眼,嗓音像是在念告示那般平静无波,像是宣判:“你要死了。”
胡点芳看着他那张像极了记忆中故人的脸,牵动唇角轻轻的笑了下:“我知道。”
“说起来,小少爷,你这张脸当真是像极了你亲娘……”
张瑾禹鄙夷的抽了抽鼻子,避开胡点芳艰难抬起的手,坐回了轮椅上。
胡点芳也不气——或者说他压根没了力气生气,操控两个幻境耗尽了他所有的心神,他的头发只花了一夜,便白了个干净,眼见着还有脱落的趋势。
他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脸上仍是带了些没消干净、残碎的笑意的。
“你娘与我相见之时,比你大不了多少,一双姐妹刚进了花楼,正是什么都不懂的时候。”
“我那时也是傻,真就应了你娘的请,成了被招来的狐仙,在花魁演出的前一天把她们两个的身份换了,满心以为自己能看到什么姐妹分崩的好戏。”
“花魁是要在花楼里跳一辈子的,寻常烟花女却并不一样……我直到那改了名的清玉被赎出青楼,才明白你娘究竟是打着什么样的心思。”
都知道花魁一舞动京城,却不知道那夜花魁房中流了满地的血,他拼了百年的修为才把清凝救回来。
“后来你娘遇到了你爹,你爹高中探花,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偏偏和你娘看对了眼。”
那时的许秀才还姓张,是风流倜傥的打马探花郎,路过花楼时恰巧与清凝对上了眼,顿时脸便羞的通红。
他看着,只觉得索然无味——不过是人之常情,对容颜姣好者自然会多注意些。
“结果啊,你爹爱你娘爱的情深义重,得空便去看你娘,还没走马上任,便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花在了你娘身上,却偏偏一次也没和你娘有过云雨之事。”
他看的有趣,索性就帮了把,操纵了几个人,把清凝赎了出来。
张家探花娶了个青楼女,可是那几年里京城中最津津乐道的事。
胡点芳那时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那在谈国事上清清楚楚、在谈感情上蠢的像块木头的探花,是真想着要对这青楼女好。
“你爹带着你娘走马上任,正巧是回自己呆了数十年的乡里,那时看来,当真是一对恩爱夫妻。”
而后就被与张探花从小玩到大、几乎形影不离的许秀才截了。
他二人都是寒门出身,吃百家饭长大,是异姓的亲兄弟。
张探花上任前一天,去了自己亦兄亦友的许秀才家中探望,而后便没了性命。
他二人一同进京,一同赶考,那么换换身份,也未尝不可吧。
反正当了官老爷,捏着手里的权势,还有什么人敢把消息露出去?
清凝因着自己的容颜,在许秀才的后院里多呆了些时候,许秀才夜夜都要去她房中转上一遭。
“你娘的疯病,就是从那时起的。”
她当时有着三月的身孕,自己却一点儿也不知道,后来发觉自己肚子慢慢大了起来,又是怕又是恶心,每天在屋子里发疯,拿到一切硬的物事都往肚子上撞,许秀才无可奈何,只得将她绑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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