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反正留疤不好。”
怕小和尚追问, 顾云秋快速结束了这话题。
等点心处理完伤口,就提议要去青松乡里找小陶大夫,“我们再去问问, 看看有没有什么祛疤效果比较好的伤药。”
他总不出门,还不许旁人进房间。
时间久了, 萧副将定要起疑。
今日下午正好,时间宽裕、天气很好,而且青松乡也不远,下午去、顺利的话晚上就能回来。
主子要去哪, 点心自然说好。
剩下李从舟……
顾云秋想了想, 转头替他拉高被子盖住腰部往下, 然后又跑到柜子旁、叮叮咚咚翻出来不少东西——
“这个你拿着防身。”
李从舟仰头, 眼前出现了一把刀柄上镶有红宝石的短刀。
“还有点心, 你待会儿去厨房弄袋面粉回来。”
面粉?李从舟挑挑眉。
顾云秋蹲下来, 帮忙将短刀塞到他枕头下, 一本正经道:
“若有坏人进来,你抄起面粉洒他眼睛, 就能争取到很多时间逃跑!”
李从舟:“……”
顾云秋想了想,又跑到刚才取放糖盒的地方, 从中淘弄出来一个三层的梅花形状漆盒。
盒子设计精巧、用料很足,每层都有个梅花骨朵形状的旋钮,拉着往外转一圈, 相连的那层就会如花朵般盛放展开。
李从舟瞥了一眼, 第一层装着桂花糕、条头糕、桃花酥和剥好的瓜子仁、核桃仁和杏干。
“顺利的话,今日晚些时候我们就回来了, ”顾云秋将食盒顺到床前的窄柜上,“但要是天黑了我们都没回来, 你饿了就先吃这里头的。”
这便是小纨绔自己私藏的点心盒了吧?
李从舟哭笑不得,刚想开口婉拒,顾云秋却一点机会不给他,放下食盒就蹬蹬跑过去拿茶壶和温瓶:
“水和茶我都给你放这儿哈。”
温瓶原是用来温酒的,取一只较大的锡壶或铜壶,中空注热水,壶口悬金丝线织成的网兜,能兜住需要保温的小酒瓶。
锡壶和铜壶外再包上重棉,带着穿行在雪夜里,也能保证里头温着的酒不凉。
小纨绔不会喝酒,宁王府准备给他的温瓶多半是用来装热水的。
摆好这些东西,顾云秋满意地拍拍手,环顾床铺一圈后,又踢了个虎子到床脚:
“这、这个我给你放这儿哈……”
这个?
李从舟支起上身,扭头一看却发现顾云秋踢到床脚的是一只玉质虎子。
玉虎子上有提梁、肚子四方横卧,竖|起的壶口方正开阔、被擦得很亮。
这是床|笫间的一种溺器,以虎子命名,传与西汉飞将军有关。
说的是李家兄弟上山猎虎,发二矢中卧虎,为民除害。百姓赞叹李广威武的同时,也效法卧虎之形作出此溺器。
只是,李从舟是没想到——小纨绔的虎子竟是玉质的。
虽然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名贵美玉,但在日光的照耀下、依旧剔透晶莹。
“我们就走了哦,”顾云秋换好外出的衣衫,裹了个披风在身上,回头冲他挥挥手,还帮忙放下了一半帘帐:
“你乖乖的,可不许偷跑。”
李从舟看着他,半晌,挑挑眉。
见他不应声,顾云秋抿抿嘴,屈起手指轻弹了门框一下,“反正我们待会儿是要锁门的,你想跑也跑不掉哼!”
李从舟:“……”
顾云秋说到做到,转身出门就让点心落锁。
咔嚓一声铜锁脆响,李从舟还听见顾云秋吩咐点心找木条,从外面顶住东侧窗户。
南仓别院这间正堂的窗户东西不同:
东边是菱花交椀的和合窗,西边靠近床榻处的是万字如意纹的支摘窗。
支摘窗顾名思义,是一种上半段能用撑杆支起推开,下半段能直接摘下的活动窗。
而和合窗多见于江南,一排三扇,中间一扇顶死,两侧的能够从里用摘钩向外支起。
小纨绔防他跟防贼似的,和合窗外直接横上木条、堵得严严实实,床榻这边为了让他的伤口透气,只封了下面一层摘窗。
上半段的支窗只得八|九寸高,也容不下一个人出入。
得着消息的萧副将过来很快,远远看见小世子主仆俩这般行径觉得好笑,忍不住打趣一句:
“公子您这是……金屋藏娇呐?”
顾云秋沉眉,仔细检查好封窗的木条后转身,一脸高深莫测,“您不懂。”
萧副将抿嘴,尽量憋笑。
“这里头可藏着我的宝贝,”顾云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看牢点儿,我怕他跑。”
这回萧副将忍不住了,当场哈哈大笑,并十分配合地留了五个银甲卫,要他们寸步不离地守在屋外:
“好好保护世子的宝贝!听着没?”
银甲卫训练有素,当即持|枪靠脚,整齐划一、声音洪亮地高喊:
“是!我等一定护好世子的宝贝!”
屋内,趴在床上的李从舟:“……”
对此,顾云秋非常满意,要不是他不会吹口哨,现在他都想响亮地来上一声——
区区小和尚,跟我斗?
顾云秋扒拉着小窗扇,远远看了眼半垂帘帐的架子床:
这回,李从舟肯定能乖乖养伤了。
安排好小和尚,顾云秋高高兴兴带上众人出别院、去青松乡。
马蹄哒哒、车铃叮咚,热闹的小院很快安静下来。
五个银甲卫尽忠职守,持长|枪、间隔三步守着顾云秋房间。
初夏山中,清风徐徐。
阵阵渐起的蝉鸣声中,其中一个银甲卫好像听见了一声哨音,但转头看看其他四位同僚,见他们神色如常、就只当是自己的幻听。
一墙之隔。
乌影一跃从房梁上跳下来,悄无声息地踩到房间的绒毯上。
他环顾架子床一圈,确实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李从舟侧目,面无表情看他。
乌影嘻嘻一笑,往后一坐、双腿交叠翘起个二郎腿。
然后他唇齿开合、学舌说了两个字:
“宝贝。”
李从舟:“……”
“你还别说,这小世子还挺招人喜欢的,”乌影摸摸下巴,“怎么样,考不考虑还俗、混个世子妃当当?”
李从舟白他一眼,全当没听见。
乌影自己坐在圆桌上细想了片刻,似乎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当年我问你为何要与襄平侯作对,你说是为了报仇,那能和襄平侯对抗的人,无外乎就是你们汉人的那些皇亲国戚、手握兵权的大将军。”
“宁王府有自己的私兵,世子对你也不错。你们还有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缘分在,借他们家的势,你的仇报起来不是更容易些?”
李从舟沉默片刻后,深深看他一眼:
“不必,我有自己的考量。”
乌影耸耸肩,他就随口一说,端看小和尚的性子,也不像是会为了情情爱爱还俗的,他今日来,主要是为了告诉李从舟:
“林瑕怕径山寺出来人找你,托人到寺里给你编了个瞎话。说他家老爷子和你一见如故,要请你往桐山一叙,释经论道、小住几日。”
知会径山寺这点,李从舟一开始也想到了。
不过当时他并未想着在南仓别院久留,所以也就没吩咐乌影去传话。
没想到林瑕是个周全人,连最后的漏洞都帮他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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