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舟一面气云秋多大个人怎么还闹这一出,一面直接给东宫递了牌子,要调用羽林卫——
京城防隅司也和云秋关系不错,这会儿还是要先给人找到为好,毕竟云秋这是八个月的身子,出闪失可不好。
有羽林卫的帮助,藏在马车里的云秋倒是很快就在清河坊外被拦住了,他抿抿嘴,暗恨陶记的小伙计不当事。
而李从舟挑起车帘,神色不善地看向他,“秋秋这回又是想跑去哪儿?”
云秋恼火地拉高身上的风帽,不想理会小和尚,好烦呀,将来崽崽要是像李从舟可怎么办?
一板一眼,不是抄经念佛就是骑射读书。
呜,他抱着小腹,给自己缩成一团。他是很喜欢小和尚,但不想家里都是小和尚。
那不是找两个小爹管着自己么?
李从舟见他半天不说话,旁边围观的百姓也越聚越多,他环顾一圈四周后,忽然转手用剑勾了勾云秋下巴。
——这法子也不知有没有效,反正是他最近从那本云秋和明义师兄最喜欢看的书上看来的。
准确地说,也不是那本书,而是——
《再续艳|春|情》,是那位作者的新作,听明义师兄说,卖得非常好,京城里都是一卷难求。
李从舟咳了一声,照着书里冷下脸,“还有,本王想问问,夫人要将孤的小宝贝,拐带去何处?”
云秋一愣,有点愕然地看向李从舟。
半晌后他忍不住笑:好哇,小和尚竟然偷偷看坏书,被他抓到了吧?
他正准备一叉腰,照着话本子里说接下来的对话,好套出来——李从舟究竟是看到书里第几话。
结果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坠痛,云秋一下冷汗就留下来,脸色也变差,“唔……”
李从舟一看这情况,当即给那驾车的小厮赶下去,自己驾车,疾驰奔向王府方向——
第115章
路上, 李从舟就已经派人回府通传,小陶他们几个严阵以待,生怕云秋这一折腾是要早产。
结果从清河坊一路净街, 闹得半个京城里是鸡飞狗跳,可回到王府后, 云秋竟然靠在车壁上睡着了。
李从舟不敢怠慢,扶了小陶先上车去诊脉相看,而那边点心他们已经烧好了热水、备好了房间。
然而小陶蹲在车上看了半晌,发觉云秋应该只是被凉风扑着、腹痛也只是舟车劳顿所造成的不适。
听见小陶这么说, 围在外面的众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白嬷嬷, 老人家可被吓得不轻。
这会儿紧着的那口气一松, 人也跟着瘫软下来, 要不是旁边有大管事和远津扶着, 这就要摔跤了。
李从舟看看阖府被惊动的人, 还有外面的银甲卫、羽林卫,他摇摇头, 叹了一口气先给云秋从车上弄下来、送回宁心堂的房间中。
犯愁地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很熟的小家伙,李从舟摇摇头, 泄愤地捏了云秋鼻尖:
“小坏蛋。”
“唔嗯……”云秋哼哼,从被子中伸出小爪子来刨了两下,然后甩甩脑袋翻身背对着他。
李从舟皱皱眉, 最后忍不住笑出声。
五岁?或者是六岁, 当时圆空大师吩咐他守在报国寺的观音殿内,结果不知打哪儿溜进来一直干瘦的小橘猫, 非要爬到供桌上舔香油吃。
他那会儿个子矮,跟高高的供桌几乎是一边儿齐, 只能勉强伸手碰到一点点的猫毛。
师父教过他,说世间万物、天地生灵,都要常怀敬畏之心,所以也不敢用力,只能小声喊小猫下来。
结果那猫儿大约是饿久了,根本不怕李从舟,反而还更灵活地跳到供桌内侧,偷吃得更欢了。
李从舟无奈,只能从外面搬回来一张小凳子,想垫着给小猫捉下来,或者收起来香油。
结果那小东西灵活得很,趁他还没站稳,竟然一下从供桌上跳下来,还踩他脑袋。
他被吓了一跳,往后一仰就跌坐在地上,后来又为了追那倒霉的小东西,撞翻了不少观音殿里的东西。
后来听明义师兄说,他们闻讯赶到时,他正带着满身猫毛坐在一地狼藉里和小猫搏斗。
……也是。
李从舟勾起嘴角,给云秋身上的被子拉拉高——他从小就对这种鬼灵精怪的小东西没辙。
算了,谁让这儿躺着的是他媳妇儿呢。
李从舟站起身,给床上的纱帐放下来,出宁心堂去收拾烂摊子——谢过协助的羽林卫、派人去清点京城百姓的损失,然后上折子给东宫和皇帝告罪。
自从凌铮和徐宜离京后,皇帝坚持上了两日朝后还是甩手不干,将几乎大部分的朝政都甩给了太子。
太子说是监国,实际上是大权在握,除了非常要紧的大事还需找皇帝商量外,其他的,都是青宫决断。
李从舟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皇家颜面、是与民争利,往小了说就是家事、不算什么要紧。
太子想了想,不等言官御史的奏折送来,就直接下了诏,罚了宁王府一笔银子、让宁王顾云舟在家反省。
这可谓是一招高高抬起、轻轻放下,虽说是罚他在家反省,这不就是变相让他回家陪待产的老婆么?
言官御史是有劲儿也使不出,真写了奏折递进去,也会被太子青宫轻飘飘一句“本宫已经罚过了”给打回来,无奈,御史台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云秋醒了,知道自己闯这么大祸也懵了,坐在床上听点心说完后,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
“公子,你可吓坏我们了,”点心心有余悸,端起来旁边一直温着的药给云秋倒了一盏,“下回您可不能再这样了——”
云秋抿抿嘴,总觉得怀了崽崽后,他的心情经常会变得很坏,有时候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任性得有点离谱。
像是上回他就是想吃一碗宴春楼的蒸梨五色糖,闹着让点心他们去买回来,他吃了一口又觉着腻。
等睡过午觉起来,他又觉着自己好过分,一点儿不替他人着想。
点心看他神情低落,眉头一紧,忙让人去瞭山阁请李从舟,李从舟正在给江南的父亲母亲写信,给云秋近来的情况报之二老听。
听见云秋又开始自责,李从舟信也不写了,直接将手中笔一丢,三两步就赶到了宁兴堂。
云秋看见他,轻轻咬了嘴唇低下头,一副等待挨训的可怜模样,眼尾下垂,看着更像知道自己闯祸的小猫了。
李从舟对点心颔首,然后接过来他手中那碗药,做到床边上,对云秋出去的事情是只字未提,只哄着他乖乖喝药。
“唔……”一碗药喝完,云秋舔舔唇瓣,悄悄瞥了李从舟好几眼,最终忍不住问,“……不骂我啊?”
李从舟用拇指揩去他唇角的药液,笑,“骂你做什么?”
云秋呜啊一声,“我……”
“没事,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不用担心,”李从舟拍拍他的手背,“不用自责。”
他给云秋讲了,许多女子怀孕的时候脾气都会变坏,“母亲说从前怀我的时候她也这样的。”
王妃在寄过来的信里专门强调了这一点,让李从舟不要和云秋吵架,也不要用常理和规矩去拘着他。
“遇到事情我们一起解决,有什么困难我先帮你担着,”李从舟刮刮云秋鼻尖,“这才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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