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别恼了,瞧瞧,你这样闹得好像我轻薄了你似的。”
李从舟由着他摆弄,只是听着轻薄两个字后,勾了勾唇角,就那么看着他轻声问:“哦,所以官人负责么?”
一听这个,云秋的耳根就有点红,他抽回手打李从舟一下,“乱、乱叫什么。”
怎么平白就叫什么官人……
李从舟却闭上眼,叹了一口气,“没想,官人还是个薄情郎。”
云秋:“……”
他麻溜给李从舟脑袋上的绢花绸带抽抽光,然后将人一摁推倒在摆放铜镜的小案上,不等李从舟反应,他就凑过去重重咬了下李从舟嘴巴。
“负责负责,这样成了吧?!”
李从舟看着面前凶巴巴但两只耳朵红透的小家伙,胸中那股闷气终于舒畅了,他舔舔嘴唇,目光深邃地睨了云秋一眼,像是在品咂什么美味。
而后,慢慢地点点头,“多谢官人。”
云秋的脸这下彻底红了,他吸吸鼻子转过去,不理李从舟。
李从舟逗弄够人,也自己掀开被子起身,转头到衣箱里拿出衣服换上,然后站到镜子前给脑后的长发随意一绑,这才敲敲窗子、叫乌影进来。
乌影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进门后先打了个呵欠,“又要问我什么啊?都说了她不理……哎哟喂?!”
他的话说了一半,打眼看见李从舟嘴巴上的咬痕,又看见云秋脖子上明晃晃顶着一圈牙印,眼睛都瞪成铜钱那么大:
“嚯呀,你们这……好激烈呀!”
李从舟和云秋对视一眼,两人还未开口解释,乌影就嗖一下蹿到云秋身边,他上下打量着云秋啧啧称奇:
“小老板,看不出来啊,没想到你还挺凶呢?能给他咬成这样!”
云秋张了张口,最后只能吐吐舌头别开头。
倒是李从舟及时地给乌影拉到一旁,继续细问他柏夫人的事,“你说她……怀孕了?”
乌影点点头,而后又一耸肩道,“孕中多思,这么一来,柏氏她更不可能见我们的人了,所以,这条线我看你是真的很难搭上。”
李从舟眉头紧蹙,沉默了良久。
前世,襄平侯这孩子是在两年前、也即是承和十五年诞生的,也是因为儿子的出生,方锦弦才能放开手脚对付朝廷,先后挑唆起夔州白帝城的民乱和蛮国的侵边。
如今这孩子来得晚,柏氏有孕不能炼蛊、碰毒,方锦弦看重子嗣,即便不甘心,也会为了子嗣暂时推迟他疯狂的计划。
目前他们也就见过噬心蛊,并没听过境内任何一地有所谓白骨杀人的奇闻,所以柏氏多半还没能成功试出能操纵骸骨的蛊术。
前世方锦弦能一下从西南攻上京城,也不是直接于西南起义,而是炸毁了长河上游的堤坝,直接大水淹没浙府三十六城。
以白骨为兵、死尸为军,长驱直入,直取京城。
这也是皇帝诏命让李从舟南下江南巡防堤坝,而他没有拒绝拖延,直接星夜兼程的原因。
如果是这样……
那至少在这半年时间里,襄平侯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正巧这时候点心敲门带着远津进来,想要问他们中午吃什么,于是李从舟拍拍乌影肩膀,让他继续盯着柏氏就是。
云秋要了两样江鱼,一样制成炉子,一样焖做红烧,然后就是水菜和其他串荤。船上一般不做糕点,所以云秋就要了几盅冰糖炖雪梨。
初冬时节的江面上客船少,大多是货船和朝廷的官船。
再过一旬十五日的,京畿附近的河道就要结冰,运河上的漕运就要停,所以云秋他们是吩咐了船家中途不停、日夜不歇地一气儿赶到江南去。
曲怀玉那桩生意是和杭城一位名叫曾泰的布商做,约好按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收买暗花纱、天净纱和栗地纱这三种纱各千匹。
前面的事曲怀玉都谈好了,还支付了曾泰一笔五百两的定金,云秋只需跟着张伯到曾泰府上验货、支付剩下的款子拿走货,这事就完了,张伯自然会带着货到关中出售。
验货这事上,曲怀玉信不过旁人,张伯虽跟在他身边多年,但到底年纪大了,曲怀玉也担心曾家拿捏他一个老人,所以才求云秋走这一趟。
曾泰家就在杭城内,倒是也不麻烦。
只是到杭城后,李从舟就得和他们分开、去同银甲卫汇合,然后再见过当地的府衙、由他们带着去查检河堤工事。
江南是水乡,大小河堤众多。
即便是顺利,也要花上一两个月时间;若不顺利,诸如堤坝上有裂纹、有损毁,那这个年李从舟就得挨在江南过。
他说是来查检河堤工事的,实际上就是朝廷钦差一样,地方上的官员对他们多是惧怕,甚者、还有恨的。
如果江南各州府、郡县皆是清官贤达,那面对着朝廷派来的官员,自然是笑脸相迎,但他们当中如有一两只蠹虫……李从舟这差事也不好办。
所以李从舟答应云秋同行,也有一重便宜行事的考虑。
出京城时他就放出消息说自己生了病,到杭城时正可以称病不出避开那些来窥探消息的当地府衙、然后乔装到民间仔细查探。
“想什么呢?”云秋不知何时来到他面前,伸出手指晃了晃,“船家说前面要过一处绝景,去不去船头看?”
他们包的是艘大船,船工齐心的话、船行速度很快,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离开析津渡数十里,在地缘上算,是已出了京畿。
他们走的是运河线,江面很宽、隔绝两岸,附近百姓也不会专盯着船上的人看,李从舟遂揽过他肩膀,“走吧。”
不过出船舱时,李从舟还是让点心拿了件斗篷给云秋披上。
船头破开江水,船身排开白浪。
船家所言的绝境是运河要穿过前方一座山,青黑色的山峦中央、天然形成了一个“门洞”,开凿运河时,又请能工巧匠在门洞顶部雕刻了“天门”二字石匾。
天门附近有个大渡口,应名就叫天门渡,还未靠近,云秋他们远远就听到两岸传来的热闹人声——
这里原本没有渡口,全是因大运河的开凿而逐渐聚集形成。
由来有点像桃花关,反正是闻名而来郊游的人增多了,附近几个村落的百姓也就在天门附近开设野店、茶肆,也偶尔贩售点土产。
如此一来二去,几年下来,反而做成了运河线上较出名的渡口。
渡口酒楼的老板有时还会与客船的船老大打联手,船老大找借口故意停船在天门渡,让船上的客人下船用饭、买酒、郊游,他在从中抽头。
云秋他们包船给足了银,船老大问过他们不用靠岸登天门后,就只是邀请他们到船头看看此境的风景。
“我瞧那两个字可没你写的好看——”云秋裹着披风,靠在李从舟怀里,李从舟站在他后面,双手撑着船舷。
李从舟抬头随便瞥了一眼,好笑地看着他,“那是先帝的字。”
“……先帝怎么了?”云秋别扭地哼哼,“不好看还不能说啊?”
李从舟没和他争,只是仰头看着那门洞石壁上刻下的各种各样的题字、诗词,心想当地还真是下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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