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元师太懂医术,玉尘子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她对这些药材用料多少十分敏感,一看见红信石心就揪紧了,所以一时冲动就来了善济堂。
再提到此事,玉尘子又抱歉了一道:“是我鲁莽。”
陆商听到这儿,眼中精光闪烁,抬头看云秋的时候,正好和他投过来的视线对上,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一种默契。
而既然老爷子有意,云秋也乐得不开口,只低头喝自己的茶。
“既然道长无处可去,不知……道长有无意留在我们善济堂?”陆商搁下酒杯,直言道,“我们这里整好缺个坐堂医。”
陆商给她讲了善济堂大概的建构,桃花关的学堂,还有后院空出来的直房能给她们师徒居住,“陈账房晚上是回对面住,这里就只有小左一个守着。”
小左是沈敬招来的一个小伙计,十五岁,原本是在丽正坊朱家桥的眼药铺当差跑腿的,但那眼药铺的老板与医署局有瓜葛破了产,小左刚到官牙挂工,就被沈敬碰着。
“往后学生多,我也不是每日都能在铺上,我们近日也正好在找坐堂的大夫,道长若是有意,不妨试试?”
其实玉尘子刚才看着善济堂里间的布置,就有些佩服此间主人,她在青朝山上也行医坐堂,但大多数铺子里都没有这么周全的布置——
病人往往乌泱泱挤在一块儿,男女老少混在一处,有时候她正在给妇人、女子检查,外面就会冒冒失失闯进来一些男人。
偏她提出异议,那些男人还嬉皮笑脸说自己有媳妇什么没见过。
可是善济堂不同,它前厅板壁上就分左右,后面里间也能垂下帘子很好地隔绝外面的视线,选用的窗户通风好也透亮。
只是……
玉尘子犹豫片刻,坦言她是乡野村医出生,没有正经学过什么医,都是跟着师父或者看书自学,只怕医术造诣不足。
“满京城的大夫就你瞧出来药方上的关窍,”陆商摇摇头不赞同,“我看道长你是自谦了。”
云秋也瞧出来玉尘子有意,便也跟着劝,说如果实在不放心可让陆大夫测一测,总归留下来试试。
玉尘子想到紫云观已毁、自己送完了师父的遗骨也实在不知应该去往何方,如今倒是巧合,不妨顺其自然,于是干脆点头留下。
如此,善济堂的坐堂医就这样定
下,尤雪干脆改了她的装束还俗,带着小铃铛和小左两个在堂上坐诊。
有了坐堂医后,陆商也能全身心投到制药的监督上。
终于赶在初伏结束前,将足数的避瘟丹和行军散交付到御药房上。京城几家大的药房、医局也在前后几日备齐了数目,算上朝廷自己制的,一共十万份地送到西北去。
不过朝廷也慎重,将些药和补给一起送到西北前,三阳公公又跑了善济堂一回,说是希望他们能出个人跟着去趟西北。
“您老若是不便,请个小学徒去也是一样的,毕竟药方是从您这儿出去的,陛下也是想着万一有个什么不懂的,您这儿有人在也好请教。”
话是这么说,但陆商要忙着桃花关的事情走不开,尤雪是唯一的坐堂医也不能去,思来想去,陆老爷子有了一个大胆的人选——
……
如此,七日后。
就在李从舟送了西戎俘虏下狱、转身回军帐准备褪去上衣擦身的时候,他突然警觉地发现自己帐内多了一口大箱子。
他放下巾帕,暗暗握紧袖中短剑靠近,结果脚步才靠近箱边,那箱子就突然自己打开,里边蹦出来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两叠香喷喷的糖糕:
“当当当当——!”
第076章
大开的木箱内, 云秋穿着一套对襟齐腰的襦裙,雪白色的大袖衫上绣着蝶纹芍药,群青色的裙摆蓬松而披着纱网。
他脑袋上扎了个莲花出尘的双平髻, 剩下一半墨发散在脑后,鬓边还以藕荷色的丝绦编了个小辫子。
李从舟:“……”
云秋嘻了一声, 东瞧瞧西望望发现箱子边有个长条案,便挪了两步先将手里的糖糕放上去。
——这是在兴庆府买的,虽不如京中的陶记,但软糯糯、甜丝丝的, 他吃着觉着好, 就给李从舟带了两叠。
放好糖糕, 他提着裙摆看了看箱边, 大大咧咧准备翻出来, 结果跨过边沿的时候自己踩着裙子:
“呜哇——”
李从舟终于看不下去, 丢了手中的短剑, 错步上前稳稳给小东西从箱子里抱了出来。
“……嘿嘿。”云秋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李从舟眯了眯眼,咬牙想训这小混蛋一顿——西北战场上这般危险, 他好好的跑前线来做什么?!
可才瞪着眼睛低头,云秋就突然搂着他脖子在他嘴唇上吧唧一口。
“……”他到嘴边的话被堵住, 脸也涨红。
“别骂我啦,”云秋又小孩儿似地在他唇瓣、下巴上连啄数下,“我这不是跟随大军一块儿来的嘛, 不是自己偷偷来的!”
李从舟看着他, 想起来之前他的副官给他讲过,说京城善济堂研制出了好药, 一味叫避瘟丹、一味叫行军散,带在身边能避暑驱邪、关键时候能救士兵性命。
善济堂的事情云秋在信上与他说过, 而且前世西北的疫病就是陆商进献了药方,今生老爷子能离开南漕村和不孝子,也算是好事一件。
副官说朝廷的补给和药会在这几日送到,随药而来的还有善济堂的人和几个京城里的大夫,说是朝廷体恤西北将士。
李从舟听听就过没当回事,万是没想到:所谓善济堂的人,竟然是善济堂背后的老板。
他捏着眉心摇摇头,抱着小东西给他放到一旁的床上。
云秋一直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这样,便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袖口,“我来……你不高兴啊?”
……这叫什么话?
李从舟回头瞪他一眼,然后轻笑一声、低头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袖口,中衣就那么敞开着,露出里面一片结实的胸腹。
他睨着云秋,声线低沉却危险,“军中禁欲你知道么?”
云秋摇摇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
李从舟松开自己的袖口,然后忽然侧坐到床边,双手撑在云秋脑袋两侧、一下给人按翻,他俯身凑近云秋耳廓,张口衔住那白皙粉透的耳尖。
“你现在来……”热气扑洒在耳朵里,引得云秋浑身战栗,忍不住地想躲,偏他一动,李从舟就合拢齿关,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口。
他低呜了一声,抬手推推李从舟。
李从舟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轻松就单手给小家伙牢牢桎梏住,然后顺着耳廓往下,撩开小东西颈侧的长发,恶狠狠地在他颈根肩窝处咬了一口。
云秋弹一下,疼得眼泪汪汪的。
偏李从舟没松开,反用牙齿叼起来他肩膀上那层皮肉反复舔吮吸咬,直给那块地方变成一块紫红色的印记才松开。
然后他抬头睨着云秋,凑过去亲亲他的眼角,终于露出了重逢后第一个浅淡的笑,声音听上去十分无奈,“……是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危险。”
云秋吸吸鼻子,浑身那股酥麻劲儿还没退去。
李从舟好笑地刮他鼻尖一下,“吓傻了?”
云秋飞快眨眼,终于从那种茫然恍惚中回神,然后他不知想到什么,恼火地涨红了脸,转过身去背对着李从舟,手指狠狠掐了枕头一下:
小和尚大坏蛋!
李从舟从后面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觉着好笑,轻轻扯了扯的他裙腰,“又穿小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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