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瑾那边,除了报平安外,需要知会他什么吗?”
曲帮主想了想,转头看向妻子,江雁摇摇头,“小瑾新婚之喜,让他好好顾着自己的日子就好。”
朝堂纷争,牵涉前朝旧事,曲怀玉根本就没生这根筋,五公主的母家也式微,还是不要牵扯他们进来。
“那我就告诉小瑾我们一切都好,云秋也并无大碍,让他在京中稍安勿躁,我们不日就会启程回来。”
曲家夫妻点点头,曲怀文便落笔写好家书。
如此一番忙碌,等云秋再次醒来时,已经是这一日的黄昏,夕阳金辉洒满了整间屋子,映得屋子四处都明亮得很。
他打了个呵欠揉揉眼,发现自己怀里不知为何抱了件小和尚的寝衣,而床帘之外,中间圆桌上温着一盏闻上去就很香的甜羹。
云秋想了想,给寝衣叠了两折放到一旁,然后下床踢上睡鞋、披上外衫。
铜盆旁边有放着暖瓶,云秋自己鼓捣出热水洗漱,然后用发带随便扎起长发后,就坐到了圆桌旁。
他这实际上算是睡了一天一夜,肚子早饿扁了,小炉子上温着的甜羹是一碗银耳,里面炖有梨子和山楂。
旁边摆着一个小碟子,里面竟然有桂花糕、雕梅和五香瓜子、炒芸豆。
云秋左右观瞧,发现旁边的高箱子上放着一块叠好的抹布,便拿过来垫着、小心翼翼给羹盏端下来。
正捏着耳垂给手指降温呢,门扇就嘎吱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先映入眼帘的是李从舟一个背影,而后,云秋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清香。
“小和尚!”
“你醒了?”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李从舟转过身来,云秋看见他手中托盘上摆着两菜一汤,还有一只青白瓷小盅。
李从舟看着云秋,小家伙就穿着一身寝衣,身上胡乱披了件外衫,一张脸都沐浴在阳光里。
——倒不像是日落夕阳,而是他在发光。
李从舟往前走了两步,动作很灵活用脚后跟踢上了门,然后走过来给托盘放到圆桌上。
他看看云秋面前的甜羹,忍不住笑着打商量:
“要不,先吃饭?”
云秋也闷笑,他当然要吃饭,刚才不是因为没有饭吃才感兴趣这碗甜羹么?
他嘿嘿乐了,拽着李从舟手臂,要他作陪。
“不要我给你去找大夫过来瞧瞧?”李从舟倒是依言坐了,“或者,你不想见见点心他们?”
云秋哼哼两声,他先点点头,大夫要看、点心当然那也要见,但是吃饭的时候——
他还是最喜欢对着小和尚。
人都说秀|色可餐,他家李从舟生得好看,光瞧着就好像能吃下三大碗饭。
他给这理由与李从舟讲了,李从舟被他逗笑,摇摇头点了他脑门,“你呀——”
说归说,李从舟还是给云秋布了菜。
饭是乌影专门从蛮国带回来的紫米,他正经去教了曲家的厨娘,往里面加了黄橙橙的露兜子,在西南,也有人管它叫波罗或者黄梨。
菜式很清淡,都是尤雪和江雁两个商量着办的,尤雪是大夫,江雁则有诞育两个儿子的经验。
云秋听着李从舟这般介绍,脸上有点臊,总觉得自己这个“有孕”怪怪的。
他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锦朝开国少说两百年,怕他是第一个怀了崽的男人。
云秋眨眨眼,“我不会被他们当怪物看吧?”
“谁敢?”李从舟皱眉讽了一句,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好,转而又告诉云秋一件事——
“你知道高祖皇帝凌桐么?”
云秋点点头,那是太|祖的长子、锦朝开国建都厚的第二位皇帝。
“那……你知道宁王顾枫么?”
“知道呀,”云秋给一片炖山药塞进嘴里,仔细咀嚼细嚼慢咽后才继续道:“他是第二位宁王,我在祠堂里见过他的牌位。”
这位也是出嗣的,原本他是高祖皇帝的异母弟弟,在宁王先祖病逝后,就由太|祖皇帝主持入了宁王脉。
“这些都是史书上讲的,”李从舟抬手给云秋擦嘴,“但民间也有传言说——凌枫是宁王先祖所出。”
“……啊?”云秋筷子里的青笋啪地掉了。
这话,要是从小邱之流嘴中说出,他倒还真当笑话听听就过,但偏偏——是李从舟说的。
他昨夜还夸小和尚从不打诳语呢!
“什、什么叫宁王先祖所出?”
李从舟也确实不擅长议论家长里短、皇室秘辛,说完这两句话后脸已经涨红成猪肝色。
再被云秋这么一追问,他只能尴尬地别过头,含糊道:“反、反正就是,你不是唯一一个,不用害怕。”
云秋一点儿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好奇极了:
太|祖和宁王顾氏的关系本就惹人臆想,虽说早两年朝廷禁绝民间议论,但三朝往后,民间话本早写遍了——
刚开始还遮遮掩掩说是生死弟兄、情分不同,后来更是干脆戳破了说,说他们就是一对眷侣。
只是那时候锦朝承前制,并不兴迎娶男妻,宁王先祖顾念太|祖的声名,所以终其一生只愿做个王爷。
云秋买那套《艳|春|情》卷伍的时候,可顺带着买了其他不少书,其中就有几卷是讲这个的。
那里头的故事,可比小和尚说得刺激多了。
只是想想,云秋就要小脸一黄的程度。
因为太过震撼,他反而一不小心就给心里话说了出来,“你又没有给我关起来,然后喂孕丹强行……”
李从舟:“……”
云秋:“……唔。”
完了,说漏嘴了。
云秋连忙擦擦嘴角,转过头去突兀地起了个话题,“我、我、我吃好了,你帮我叫点心他们来吧……”
李从舟看着他,没动。
云秋眼神闪躲,重新捧起羹汤来小口小口喝。
瞧他这心虚的样子。
李从舟在心底哼了一声,回京后他真要好好查查,云秋素日里到底都在看什么。
他点了点桌面,然后起身去给云秋找人。
半晌后,尤雪和公孙贤先到。
跟白帝城相关的事情,在云秋昏睡这一日里了结,这回攻打襄平侯府,也全仰赖他们毫无保留、不遗余力。所以李从舟给前事一笔勾销,对着公孙贤也能和颜悦色。
公孙淳星出来的日子久,夔门还有许多生意要他主持,今日吃过午饭,就带人先行离开了。
而公孙贤本欲跟随,但城主让他留下来多陪陪妹妹,也算个中间联络人。
如此,这位白帝城的“大公子”这会儿正殷勤地拎着药箱,跟在尤雪身后做成了一个小药童。
马车内一番彻谈,云秋也知道了铺子里掌柜伙计的心意,瞧着尤雪走进门,他还是心里一暖。
“东家。”
尤雪先拜,还未说话,她身后的公孙贤竟然跟着也拜,给云秋弄得怪不好意思。
尤雪奇怪地看着哥哥,但公孙贤对此却有自己的一番说辞,“若非云公子,我和妹妹这会儿还天各一方呢,说不定此生都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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